临走前,他对夏薰说,等风头过了,他还会回来找他。
“到时候我带你走!天涯海角,我们哪里都可以去!”
夏薰闭了闭眼,没有回答。
贺琮一腔赤诚渐渐冷却,眼里的光霎时黯淡下去。
“我就知道……”
他很不甘心。
“我就知道你忘不了他!你病得最重的几天,是我在你身边照顾你,你高烧不退、呓语不断,你还记得你在昏迷中说了什么吗?”
夏薰摇头,恳求他别说了。
他不依不饶:
“你一直在喊祁宴的名字!是他把你害成这样,可你还想让他来救你!”
后来夏薰经常做类似的噩梦。
他梦到他处在不间断的痛苦中,肉体上的疼痛连绵无绝、永无宁日,他反复说着:
“祁宴,我好疼,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叫着祁宴的名字,将自己从梦中惊醒。
他不愿意睡在靠近祁宴的地方,他怕他又会在梦里叫他。
祁宴已经将他舍弃了,他头也不回地抛下他。
夏薰绝不会让自己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要让祁宴明白,即使没有他在,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祁宴背靠岩壁,坐在夏薰背后,视线锁定在他身上。
木棍被火烧灼,时而发出爆裂声。
他就在火光的晃动下,看着夏薰出神。
没多久,夏薰像是觉得冷,手环抱在胸前,整个人紧紧蜷在一起,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立刻起身,想要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他的衣服还没有接触到夏薰的后背,衣料上的熏香就散发开来。
夏薰闻到那股香味,紧紧皱起眉头,把脸埋向地面,躲避着祁宴身上的气味。
祁宴的外袍由蚕丝织就的云锦制成,皎月色布料上绣着隐约可见的暗纹。
府里的婢女每日用白笃耨为他薰衣,这种香料来自遥远的真腊国,到了夏天也不会融化,香味悠长清远。
但夏薰似乎十分厌恶,蜷缩得更紧了。
祁宴慢慢把衣服收了回去。
他站起身,取下火把,看了夏薰一眼,轻轻走到洞外。
他想寻一些干燥的树枝回来,在洞内点上火,让夏薰能取暖。
他没生过火,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从没有注意过,原来树枝还有干燥和潮湿之分。
他弯下腰,拾起几根看上去不太潮湿的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