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脚踢开一片杂草,果然见到意料之中的场面。
——一只野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颈间有大片血迹。
它的血引来嗜血的昆虫,棕色的皮毛间,黑色的虫子穿梭其中,吸食着它的血。
祁宴走到他身旁,低头一瞧,猛然皱眉:
“秽物!别看了!”
他想把夏薰拉开,夏薰甩掉他的手,弯腰抓住兔耳,将野兔尸身提了起来。
“夏薰!”祁宴提高音量:“快松开,别碰它!小心——!”
虫子受到惊动,在尸体上跑来跑去,夏薰木然地拍掉它们,任它们掉在他脚边,仓皇逃走。
祁宴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不怕被咬吗??”
夏薰反问:“还能干什么?带回家欣赏吗?当然是拿来吃。”
祁宴瞪大眼睛:
“这如何吃得?!”
夏薰把兔子提起来,按了按它的腹部。
“如何吃不得?这兔子是被黄鼠狼咬死的,尸体还带着余温,死了不超过半个时辰。那些虫豸刚刚爬到它身上,还没来得及吸血就被我抖掉,它的肉很干净,烤熟了就能吃。”
祁宴斥道:
“荒唐!你我又不是山间野兽,怎可吃此等秽物?你要是真饿了,祁回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我们,到时——”
夏薰对上他的视线:
“中书大人要是嫌弃,只管看着我吃。”
他甩开祁宴的手,提着兔子走到溪边,仔仔细细清洗它的皮毛,将血迹与尘土一并洗净。
不知什么时候,祁宴来到他身后:
“……你在岭南,经常……吃这种东西?”
作为流放地的窦州,毒瘴遍布,虫蛇肆虐。
只有在县城附近,由于砍倒了大量树木,瘴沼之毒减少许多,才适合生存。
夏薰和大哥刚刚脱身之时,害怕被认出来,不敢接近人多的地方,只能躲藏在林中。
当地的猎户收留了他们,把家里的柴房让给他们住,还教他们打猎。
这些生存技巧,都是那时学来的。
面对祁宴的问题,夏薰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在岸边摸索,寻到一块边缘锐利的石头。
兔子身上有伤口,用石头从那里下手,可以把它的皮剥下来。
它的尸体还未完全冷却,夏薰扯开它伤处的皮肤。
野兔尸体里,未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源源不断往下流。
祁宴陡然一震,夺下兔子,远远扔到一边,把他夏薰的手死死按在溪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