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第一次留宿梁王的军营,顾清宁还顾忌着梁王的身份,老老实实在另一侧的长条坐榻上睡,可他睡觉不老实,老是掉下来,每次半夜都得梁王给他抱回去,一来二去的,梁王也嫌麻烦了,便往自己的床上带了,反正床榻也大。
顾清宁自是乐意,他喜欢极了梁王卧榻上的那张虎皮,又软又暖和,扑上去便下不来。
抱了那虎皮滚了几圈,他这才将脸从虎皮那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萧玄衍,他穿着单薄的里衣,身量高大,隐隐可见腰腹上精悍的腱子肉,可将顾清宁看得十分眼红,
“你什么时候带我上战场啊。”
梁王没有回答他,只是吹灭了那最明亮的油灯,在漆黑夜色中,顾清宁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便知道梁王上床来了。
他见梁王不回答他,有些生气,便背过身去。
“等你长大一些。”
顾清宁一喜,连忙转过身来,抓着萧玄衍的一条胳膊:“真的?”
“真的。”
顾清宁十分开心,便将身上的虎皮分了他一点,捂着嘴偷偷的笑,仿佛看见了他高高举着长矛,骑着威风的高大骏马,一路杀敌。
顾清宁嗯了一声,换了几个姿势,最后以一种最舒服的姿势抱着他的虎皮睡去了。
清晨起来时,顾清宁迷迷糊糊的,感觉腿挂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面,心里咯登了一声,但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惊讶羞耻。
他早已习以为常,男人嘛,早上起来难免如此,从第一次的尴尬到后来的见怪不怪,他将挂着的脚从梁王身上放下来,他睡相一向不好,难得老大没有赶他走,顾清宁抓了抓脖子,有些怔忪的眼睛看着梁王,
顾清宁的声音还有点稚嫩,因着晨起还有点软糯,听得十分的贴伏。
“起来吧,准备操练了。”梁王迅速转头,朝帐门走去。
顾清宁一向是懒散惯了的人,可在梁王这儿,他相当的有毅力,这些时日下来,顾清宁虽还是弱鸡一枚,但相较以往进步已然非常大。
原本定远军中将士们皆是认为他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可没想到,除了重兵械,其余的他居然都是有模有样的,尤其是骑射,几乎赶得上定远军中的骑兵了。
顾清宁愈发的对未来向往起来,可最近不知怎么的原本不太管他的顾老太傅居然开始管起他来了,见着他时不时便往军营里钻便会雷霆震怒,
顾清宁向来都是荒废业的,以往顾老太傅是几乎不管他,可如今不知是何缘故,竟怪起他耽误业了。
他想不明白,但听说近来皇帝龙体不适,朝中有些暗涌,许是这些林林总总令他那太傅老爹焦头烂额的,故而他也只是打哈哈过了,该怎么样便怎么样。
他从不知道,他的一生即将改变。
他惆怅的只是梁王最近很少来大营了,近一个月几乎见不到人,顾清宁十分的无聊。
却在这人心浮动的时候,漠北传来战报,突厥来袭,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城,几乎快打到西关了,西关一破,大军便直逼京城,一时人心惶惶,朝廷急需派梁王去前线来一场速胜。
当顾清宁收到梁王给的飞鸽时,心情是激动的。
看着那牵着一匹马站在暮色苍茫中的高大身影,顾清宁激动地扑了过去,
“老大!你可终于来了!”
梁王穿着一身便服,气度清朗,微微一笑,只翻身上马,借了只手给顾清宁将之拉了上来坐在自己怀里,一蹬马镫,缰绳一扯,俩人一马飞快地向前方而去。
顾清宁兴奋地大叫起来,他憋了太久,郊外是如此广阔,几乎可以闭上眼睛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了,久违的畅快与血热。
不知道行走了多远,直到远远的看不见京城的灯火梁王才停了下来。他们在一片山坡上,并排着倒在那里,看着远处的浩瀚星辰,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渺小而又渺小。
明知道定是会被拒绝,可顾清宁仍旧不死心,“老大……我明日想跟着你去漠北……”
梁王并不回答他,只是坐了起来,顾清宁也跟着坐了起来,扯了扯他的袖子:“老大……”
眼前的人回头过来,黑夜中,顾清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一直不说话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他有些不安。
顾清宁不敢再说什么,他讪讪地低下头,去扯那些茂密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