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远恨恨地盯着她,“你胡说!冬冬才不是骗子!他是我的宝贝媳妇儿!你们谁敢欺负他,我就打死他!”
陶修远闻言,立即横眉竖眼,“修远,不可胡来!来人,把大少爷带回房间去!”
陶修远挣扎着,紧紧抱着冬荣,“我不!你们欺负他,不准欺负他!”
他推开前来拉扯他的家仆,“要走就跟冬冬一起走!”
陶员外怒拍了一下茶桌,“把他给我带走!”
陶修远也更加疯起来,对着靠近的家仆拳脚相加,“滚!都滚!”
陶员外被他的行为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他瘫坐在木椅上,“岂有此理!还真的疯了不成?”
陶夫人眼看着自家儿子在挣扎间手臂多出一条血痕,心疼极了,“都滚开!你们还敢伤了大少爷!”
那几名家仆登时双腿一软跪下了,连连磕头。
陶员外道:“夫人!你瞧你之前做的好事!这骗子不知道怎么迷惑我们的儿子,偏让修远离不开他了!”
陶夫人走到陶修远面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道血痕,无可奈何道:“修远,你听话点。”末了又低声补了一句:“娘会想办法的。”
陶修远摇着头,“不,我要冬冬,你们不准欺负他,不准赶走他!”
张小娘给陶员外顺着气,插了一句:“哎哟,大少爷,你怀里的那个就是骗子,骗你财,还骗你色呢!”
陶修远反驳道:“你才是骗子!你个面粉涂脸的老妖精!”
被陶修远直白地骂,张小娘面色顿时发青,“你……你……”
陶修远听不进去话,陶员外只得对冬荣道:“凡事得有理有据。要是说你不是骗子,也得拿出证据!你既然拿不出,那我这府里也留你不得。那位浮华大师已经入了大牢,陶某对你并未报官,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冬荣明白了,无论他怎么解释也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眼下只有离开。
可是他委屈,他难过,他更舍不得,舍不得身边这位像护命一样护着他的人,他明白此一别,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冬荣不再说话了,他从陶修远的怀里出来,抹着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来晚了,还有两章。
第九章 绝境
榭城又下雨了。
冬荣坐在门槛上,小炉灶里煨着药,他一边守着火,一边看着院中水滩里明灭的雨泡,他身上穿得少,粗布麻衣盖身,凛冽冷风吹来如同一张刀片似的刮在皮肤上。
离开陶府两月有余,他也没有听到任何与陶修远相关的消息。
他自那日带着奶奶回到自己的小渔村,从泥泞的小路走过,裹了一身闲言碎语,之后就再也不愿见到旁的人了,他也想过离开,却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一道呻吟从屋里传过来,奶奶又在喊疼,冬荣忙抽回神,拿了小碗将药盛出来,端进去。
先前有陶家请大夫医治着,有好药精养着,奶奶的病原本就快痊愈了的,可她知道冬荣出了那事,竟也两眼一闭晕过去了,那病又牢牢地长在她身体里,冬荣实在找不到好药,日复一日地拖下去,身体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弥留之际。
冬荣将药放在一边,奶奶正迷瞪,双眼紧闭,嘴巴却张得大大的,有一声没一声地喊疼。
屋内没点灯,只借外面的天光,又因下着雨,乌云漫了整片天,屋里就更昏暗了,四壁空空,入目越发觉得寒气透骨。
冬荣把奶奶扶起来,轻声唤她,一勺一勺药喂进嘴里,吐出来的能有一半。
冬荣每次喂药都要哭,眼里噙着大泡泪花,吸着鼻子,但还要稳住声音,不泄出一丝哭腔,温柔地劝奶奶再多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