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忽而顿住。
坎为水。
京中重臣,名姓带水者唯有江晓寒一人。
颜清先前只当这副卦皆在讲宁宗源,可现在看来万一不是呢。此卦应了离散之相,是为不吉。
颜清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草木皆兵,可方才那阵心慌非但不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些日子他刻意不去想江晓寒,可人心哪是不想便控制得住的。
景湛见他不说话了,也有些慌:“师父?”
颜清不答,他越过景湛,扯过两张卦纸将这卦象仔细对过 皆是凶兆。
他忽然直起身来,转身往门外走去。景湛扒着门框在后头叫了他两声,也不知颜清是不想理他还是真的未听见,脚步不停地往后头的藏书楼去了。
藏书楼中皆是孤本古籍,为防走水,屋中从不放明火油灯等物。冬日里天暗得晚,加上竹楼采光实在一般,整座楼显得阴沉沉的。
颜清本想找一本卦书佐证,却没成想不小心将书架上一只小小的木匣碰落下来。这匣子是陆枫的,平日里颜清根本不会去动。可谁知木匣上的铜锁年份久了,变得十分脆生,这一摔竟然将匣子摔了开来。
颜清弯下腰,想看看里头的东西是否有损伤,可这一弯腰他才发现,那木匣中装着一枚玉佩。
是枚刻着半朵海棠的玉佩。
颜清瞳孔一缩 这玉佩他眼熟。
在平江城时,江晓寒曾给他见过禁军的兵符,便是一枚刻着海棠的玉佩。那时他便觉得这花样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直到此时颜清才想起来,他儿时从见着陆枫把玩过这枚玉佩,只是当日年岁尚小,又是匆匆一瞥,是以一时间忘了个一干二净。
颜清拾起那方玉佩,慌忙从书桌上取了纸笔,将印象中的兵符花样描在了纸上。那兵符上的海棠花并不难记,寥寥几笔便出形态。颜清扔下笔,将手中的玉佩往纸上一对,才发现两块玉佩的花样严丝合缝地合在了一起。
颜清的手一松,跌撞着向后退了一步。
这玉佩是陆枫的,怎么会与禁军的兵符扯上关系。颜清忽而觉得后背发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个圈,人世间的万物都在这一个圈内周而复始,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