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江彬推开门,径直入内,黄芩跟在他身后而入。江紫台和罗先生对望了一眼,面露难色,只驻立在门口,没有进入。
黄芩感觉身后二人没有跟进来,有些不解。
入到里间,江彬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迈步上了楼梯。
上了几级台阶后,他转身冲门外道:“我和黄捕头要尽兴一聊,你们不必多候。”说完,直往二楼而去。
黄芩则微微停滞了一瞬,一面继续跟上楼梯,一面心道:全天下恨江彬,想让他死的人数不胜数,而他却敢单独面见一个不算熟悉的武功高强之人,纵然这人的身份是有公职在身的捕快,却也并非完全可信。这样看来,江彬如不是自身武功高强,有持无恐,就定是生来胆色过人,习惯如此了。转而,他又想:似此种勇猛无惧之人,偏又粗中有细,心性奸险,那祸起国,殃起民来,的确是难以铲除,遗害无穷。
到了楼上,二人分宾主落坐妥当后,黄芩无意间发现江彬座后的墙上挂有一副对联,写的是“此间只合谈风月,相对无须问主宾”。字迹娟秀,不象男子所书。
江彬见他瞧着那副对联面露微疑之色,笑道:“不须奇怪,这‘观鱼阁’内曾经住过一位女眷。”
黄芩“哦”了一声,不意深问,可江彬却象是被挑起了兴致般,面带得色,滔滔不绝起来,道:“她不但容颜绝世,更是才华出众,舞文弄墨,歌舞骑射,可谓般般皆能,虽然只在此间短短住了三日,却是令我难以忘怀,这才留下了她的手迹,装裱张挂,也好时常回味。”
黄芩瞧他说话时眼角带淫,再配上左半边脸上的巨大疤痕,甚是古怪,想是忆起了当年的风流往事,不禁有些尴尬。他应付道:“能令将军难忘的不知是哪位佳人?”
江彬叹道:“是延绥马总兵的妹子,今已贵为皇妃,侍奉皇上身侧了。”
黄芩心下一愕,暗道:看来民间传言江彬搜刮美妇,先尝后进,献入武宗豹房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本来,延绥总兵马昂是江彬的旧交,由于奸贪骄横被人参了一本,贬官闲居,后来听说江彬得宠的消息,便入京面见,希图开复原官。那时江彬正得了武宗旨意,采访佳人,渔猎美女。他想起自己曾在马家见过马昂的妹子,堪称绝色美人,虽然曾暗中垂涎许久,却无奈美人已嫁为他人妇,可望而不可及了。而这次马昂前来,对他而言正是机会。于是,江彬借端设计,令马昂送妹入京。另外,已为人妇的马妹得此消息,贪慕权贵之心顿生,一拍两合,半推半就之下,入京后,转由江彬送入皇城,马昂自然也官复原职了。其间江彬和马昂的妹子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有他二人自己才知道了。不过龌龊之事中再生出更龌龊的细枝末节,原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江彬望向黄芩,道:“你知道紫台和罗先生为何不敢进这‘观鱼阁’?”
黄芩摇了摇头。
江彬淡淡道:“因为只有能令我心仪之人,才有资格进来这里。”
他的话,估且可以理解为‘赏识’,但黄芩对他实在没有好感,不免心中生恶,立即插开话题,道:“刚才的切磋,将军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