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侍从隔着屏风,请他洗漱。
许观尘随手抓过一件外衫,遣散了人,挽起衣袖开始洗漱。
宫中送出来的礼服,就是从前珍和宫里许观尘看过的那一件,许观尘换上衣裳,独自一人在铜镜前坐下。
案上珠钗簪花,一样不缺。许观尘随手拿起一个,拧着眉头比划了半晌,一个也没戴上,只是似他寻常修道不束头发时,随手挽起头发。
反正盖上盖头,也没人看见他戴没戴金钗。
他把萧启给他的匕首收在衣袖里,以防不测。
又在镜子前呆坐了一会儿,后来听见外边传来声音,唤他出去,便随手提起盖头,刷的一下就盖在头上。
眼前覆了一片红,许观尘缓了缓神,站起身,摸到门边,推开门。
恐怕引起别人怀疑,许问便拿了一张□□戴着。他在外边候着,在许观尘面前半蹲下,许观尘趴在他的背上。
徐府的人不敢管他,离得远,许问便轻声道:“人是多一些,兄长背着你也能飞出去,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许观尘咬耳朵道:“不行,兄长你不能出尔反尔的。”
然后许问一言不发,跨过正门门槛,把他送到轿子上去,还把站在轿子旁边的飞扬和裴将军全部挤开,抱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轿子旁边。
那时候飞扬正专心往盖头下边凑,想看清楚许观尘的模样,忽然被许问挤开,气得直跺脚。
裴将军咳了两声,安抚飞扬:“你来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飞扬哼了一声,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轿子,转身上马。
……
仪仗队伍很长,金陵城与栖梧山行宫又离得远,半日的脚程,清晨出发,要正午才到。
许观尘坐在轿子里,被颠得昏昏欲睡。刚要睡着的时候,外边人就告诉他,到了。
许观尘一激灵,拿起盖头重新盖上,拂了拂衣袖,端庄地坐在轿子里。
轿子直接被抬到了正殿外,这回飞扬抢了先,下马跑到轿子前,把许问挤开,伸出自己的小胖手。
许观尘自然也认得他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表示没事。
飞扬捧着手,激动地快要哭了,要不是裴将军拦着他,他能直接冲上去抱着他观尘哥哥转圈。
正殿的台阶很长,前边有小太监牵引,许观尘一个人踩着织锦红毯走上去。
在正殿前站定,牵引的小太监退下去,许观尘悄悄瞥了一眼,看见萧贽还是坐木轮椅,应该是腿上的伤还没好。
萧贽将许观尘手里拉着的红绸一扯,也不去牵那绸子,直接握住他的手。
宣旨的是小成公公,客套话许观尘听得多了,封后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无非是夸他贤良。
只是小成公公近来似是感了风寒,说话咬字说不清楚,萧贽明面上娶的分明是姓“徐”的姑娘,他咬着音,似乎变成了“许”。
随后正殿门开,殿中香火缭绕,供奉的是皇家的祖宗牌位。
小太监将门槛卸下,萧贽一手推着轮椅,一手牵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去。
盖头挡着,许观尘没看见,那三列灵位,有一半儿是许家的。旁的人离得远,就更看不清楚了。
祭拜过祖先,行过大礼,萧贽仍旧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回了行宫里的煦春殿。
煦春殿里,许观尘坐在榻上,榻上铺满了花生和桂圆,他只觉得屁股疼。
未饮合衾酒,也未掀盖头,萧贽就把人都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