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督主有病 杨溯 1777 字 2022-08-26

谁他娘的才是疯子?

沈玦倔得令人脑仁疼,夏侯潋气得想要把他的脑袋按在地上。

“沈玦,你不为你自己考虑,总得为你这帮弟兄考虑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撒手去了也就罢了,你这帮弟兄跟着你出生入死,你让他们怎么办?”

番子们从马上下来,齐齐跪在地上,道:“求掌班保重身子!”

连司徒谨都没动弹。沈玦终于沉默了,自暴自弃地偏过头,让夏侯潋看着他冷白的侧脸。

夏侯潋把沈玦放进被褥里,沈玦整个人窝在大红棉被里头,露出一点苍白的脸像夺了月色的白瓷。

大雨过去了,天空青得像杭绸织成的锦缎,偶有几片极淡的云片是缎子上绣的暗花。熹微的天光照下来,映得篷子上的水滴晶莹的亮。马车颠簸,沈玦昏昏欲睡。夏侯潋坐在他头边上赶马车,影子罩在他的头顶。

这个男人,有着与夏侯潋一样的眼睛,也有着夏侯潋一样的性格,一样的粗鲁,一样的蛮横。

十年了。夏侯潋早已不该是十四岁的模样,至少三年前沈玦在柳州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刺客。那是一把绝世杀器,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可是这个人,却像十年前的那个夏侯潋披风沥雨,踏过岁月的长河,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是真是假,他分不清了。钱正德说得没错。纵使是镜花水月的影儿,只要不戳破它,它就是真的。棉被底下的唇勾出一个嘲讽又苍凉的弧度,沈玦对自己说,睡吧,睡过去。梦里面,什么都是真的。

第62章 霜露宵零

半途沈玦就弃了马车重新上马,快马加鞭回京。夏侯潋看他气色好了不少,便没有坚持让他继续待在马车上。回到京师他们把夏侯潋和朱顺子扔下,不知去了哪里。当然,他们有没有暗地里派人监视就不清楚了。临走前司徒谨对夏侯潋说,这几日看好门户,闭门莫出。

夏侯潋知道京师铁定要出事儿,但来不及仔细咂摸司徒谨的话,回到云仙楼就病倒了,背上的伤口处理得太晚太粗糙,又是发炎又是流脓。阿雏剪开他黏在背上的衣裳,看见他满背狰狞的伤痕,吓得剪子掉下来差点戳进自己的大腿。紧赶慢赶打发朱顺子去帮他请大夫,抓药,前后折腾了七八天才慢慢好转。

阿雏的小丫鬟去外头买药回来直咂嘴,说外头多了好些锦衣卫和兵士,凶神恶煞咋咋呼呼的,吓死个人。又过了几天,京里颁了禁铁令,还开始宵禁了。云仙楼的生意萧条了不少,没有恩客上门,门口站条子的都免了,王八头儿和姑娘们都凑在院子里打马吊。

夏侯潋一直在养伤,只能靠阿雏和小丫头告诉他外边儿的消息。说来说去都是街上乱窜的东厂番子、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要不就是城门过关的查验严了不少,不止要路引还得搜身。沈玦的消息半点儿也没有听着,三四十号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夏侯潋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秋分过了的第一天,夜幕刚降临,外头响起一连串的男人的呼喝声,还有铁靴踏地,兵甲环锁相撞的金铁之声,京里四处起了火,黑烟漫上天。姑娘们挤在游廊底下,惊恐地踮起脚张望被火光映得发红的天穹。鸨儿令杂役和打手看紧大门,有人大着胆子透过门缝儿往外瞅了瞅,回来说兵将抓了好些男女,街上还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