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兼人的手猛地一抖,好像被那个死字戳中了痛处。这时候下人们已经把热好的药重新端上来,浓黑如墨汁一般的汤药散发出难闻的味道,真的很难想象要把这种东西全部喝下去是什麽滋味。兼人不忍心地看了看尚在昏迷中的男人,再一次拧紧了眉头,
“良药苦口,这都心疼以後可怎麽得好?”
大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识趣地把下人们都统统支开。随著轻轻的一声关门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沈睡中的千叶连呼吸都是为不可闻的,若不是能看到他的胸口在上下起伏,兼人真的会以为他这麽睡著睡著就会一觉不醒。
“我都已经放下了,不恨了,你为什麽还要这样,”
兼人边说著话边轻轻拨开千叶额边的乱发,他从前极少这样主动与千叶亲近,仅有的一次也是在中原时千叶病倒在路边,他不得已把他抱上马车的那次。那是他第一次心软,第一次动心於这个男人的痴情。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种一味的恨意慢慢被消解了,他发现自己对千叶有的不仅仅是怨恨。
他的手顺著千叶的面孔一点点地抚摸,很认真地端详著他这张过分豔丽的面孔。慢慢地,他隐约看到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动了动,他以为是千叶要醒了,刹那间心里竟是五味杂陈。他是为了逃避这一切才选择隐姓埋名,可是为什麽要在这种时候自投罗网?如果让千叶知道自己尚在人世,那麽今後他该如何面对这份从开始就已经畸形的感情?
走还是留?兼人只有片刻的犹豫时间,然而就在这须臾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端著药汤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再一看,竟是千叶的手抓住了自己。
“兼,兼人?”
他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兼人本能地想要避开他的视线,他的身体向往移了一下,那手就无力地滑落下来。半梦半醒中的千叶感觉到胸口的地方如灼烧一般痛楚不堪,他把身体缩起来,散乱的长发掩盖住了他大半的面孔。兼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是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口中的喃喃自语,
“别做梦了,就算你死了,兼人也不会来见你,他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
听到千叶如自虐一般不停地哆嗦著重复这些话,兼人就算再想逃避也狠不下心丢下千叶一个人。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是怎麽熬过来的?是这样日日带著愧疚与自责折磨著自己吗?
这个病入膏肓的可怜男人已经无力承受任何事了。
“我都已经不恨了,你还不放过你自己吗?”
兼人重新走到千叶的面前,这个还维持著蜷缩状瑟瑟发抖的男人听到了他的声音,似是受惊一样过了许久都不敢抬起头,直到兼人把他抱回到怀里,彼此间真实的接触才让他慢慢转过自己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