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下
被川泽囚禁起来的兼人第一次尝试过这种失去重心的生活。以前在千叶的船上,尽管对方拿他当禁脔看待,但至少不会限制他的自由,更重要的是在千叶与白水两家的问题上他会尊重兼人的意见。然而现在如此可笑又可悲地被自己的儿子锁进船舱与外界失去一切联系。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才算真正体会到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之前由香信誓旦旦地说要救他离开,但其实转过头来想想,这又是何其的可悲。他白水兼人什麽时候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去救?但也许他不该抱有太大的期待,毕竟由香自小养在深闺,从未经历过任何险恶,她能怎麽应付川泽呢?
兼人就这麽一直平躺著看著天花板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船舱里的光线很差,连什麽时候天黑了他都不知道。直到船舱外传来川泽的声音他才恍惚回过神来。
是他……他来了……
这世上有哪个父亲会像自己这样惧怕自己的儿子?就算当初面对发了狂的千叶他也没有这样心底发寒地怕过。
受辱於外人,或许他咬碎了满嘴的牙忍忍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令他无颜苟活的人确实自己至亲之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後他听到了一声推门声。川泽手上端著的烛台让昏暗的船舱里有了一点光亮。兼人索性合上了眼,但川泽却知道他其实醒著。
也对,在这种时候兼人怎麽可能还睡得著?一定是满心惦念著要逃走吧。
“你醒著吧?怎麽,不愿理我?”兼人闭著眼睛,但耳朵清清楚楚地听到川泽走近床榻,放下烛台,然後跪坐在床边衣袂摩擦的声音。他的心随之提了起来,多少有点不可控制地惶惶不安。
川泽今日的心情很好,因为今天他与明家堡谈妥了同盟的事情,而且对方也愿意出力替他找出解药。明不戒的手中虽然有毒药的配方,然而据医术记载,这种毒药在每种药草的分量上有严格的限制,也就是说倘若无法确定在配置中每一种药的分量,那麽根本无法找出解药。这也正是兼人为何派人暗中研制了这麽多年却仍未完成的原因。
不过有这些精通药理的中原人帮忙,要找出解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眼下川泽只想著兼人再不必回到千叶的身边便觉得格外的高兴。
“你也不用担心解药的事了,安心留在船上就好。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我们就可以回东瀛去。”
虽然一直没有得到兼人的回应,但川泽也未因此而不悦。他在床边看了兼人好一会儿,似乎很喜欢他现在这样似睡未睡毫无防备的样子。如果说从前的兼人是柄无鞘的剑,随时都能伤人,而这会儿的兼人却让人想要去保护。
侧过身装睡的兼人很快就感觉到被子的一角被人拉开,然後他紧绷的身体被川泽拉进怀中。床边的铁链又是一阵哗哗作响,听得人心烦意乱。川泽在他耳边厮磨了一番,最後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麽对你,可是除了这个,还有什麽锁得住你?”
“即便你用了这个锁住我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