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娘轻哼:“你呀,银子烧手是怎的?若你真孝顺,倒不如拿银子再娶个二房娘子,你都快三十了,只一个丫头片子算什么回事?”
这话一出,赵妻伸出去的筷子僵住,低着头不敢吭声。
小娟耳濡目染,也早就知事,同样缩着脑袋降低存在感。
赵永延笑道:“娘你放心,我还年轻着呢,哪里能绝了后。不过既然娘你提了,好说,娘去寻觅寻觅,找个可心的,大不了多给几两银子,还愁娶不到好女子?到时候娘想要几个孙子都成。”
赵永延说着话,已有几分醉意。
赵家爹娘听得满心欢喜。
赵妻眼眶酸胀,却不敢露出来,只说看灶下的火,出了堂屋。小娟胆子小,跟着跑出来。
“咱娘俩就在这儿吃吧。”这类事遇到的多了,赵妻很快就缓过来。
灶房有中午剩下的一碗剩菜,凉拌野菜也有些,别的带肉菜是万不敢私下截留的,若被婆婆发现了,又不得消停。以前婆媳俩关系不错,可随着生不出儿子,婆婆就看她不顺眼,三不五时就要挑刺儿骂一骂。
娘俩两个跟小丫头围在灶房吃饭。
不多时,赵妻听得婆婆喊添饭,忙盛了三碗饭送过去。
待饭毕,收拾饭桌,三盘菜吃得干净,每人米饭也吃了两碗,一壶酒也喝尽了。赵家父子俩都有醉意,赵老爹去睡了,赵永延却说要等人,让赵妻给沏碗浓茶来。
“你去洗碗,茶我来弄。”赵老娘吩咐道。
赵妻听了这话就去忙了。
洗了锅碗,擦拭灶台,又要大锅烧热水准备晚上洗浴用。头一锅热水要给公婆用,将热水倒在木桶里,提到公婆房中,再提来冷水,等着公婆用完了唤她收拾。借着第二锅热水就烧好了,她又给女儿洗个澡,塞到床上让她先睡。
她来到堂屋,见赵永延闭着眼歪在椅子里,就问:“她爹,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洗洗先睡?”
赵永延呼吸略重:“给我倒碗热水来,我有点儿不舒服。”
赵妻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大好看,因着屋内点着油灯,火光不算亮,刚才并没发现。赵妻只以为他是喝多酒,早前还劝过,白挨一顿骂,现在她也不说了。
怎知刚出堂屋,忽听得公婆屋里叫唤:“要死人了,儿啊!娟儿她娘,哎哟!”
“这、这怎么了?”赵妻吓了一跳,公婆那边早灭了灯,赵妻回头看赵永延,那人整个蜷缩在地上,嘴里也在哼哼。赵妻意识不到不妙,赶紧喊灶房的小丫头:“快去找大夫,要快,家里可出大事了!”
这边说着,赵永延哇的吐了一地,眼睛都睁不开,只是痛苦的哼哼。
“她爹!”赵妻吓得眼泪滚落,又想去看看公婆,又丢不开丈夫,手足无措。
好在一阵风吹来,她略微清醒些,忙跑出去找邻居帮忙。
邻居婶子跟她关系素来好,来了一看,再一问,忙问她:“你家晚上吃的是什么?像是吃坏肚子了!”
赵妻呆了呆:“就是上山挖的野菜,还有、蘑菇。”
“蘑菇?该不会混到有毒的了吧?”当地人吃蘑菇,都寻些最常见的,但偶尔也会有错眼的时候。
“不、不能吧,就是白蘑菇。”这蘑菇很常见,赵妻也是本地人,从小就采蘑菇。不过,她想起今日蘑菇是小丫头采回来的,也是小丫头负责清洗,她直接上锅炒。
虽说天色晚了,但离大街近,大夫来得挺快。
此刻赵家已经围了不少邻里。
这时赵家三人已然意识昏沉。
大夫诊视后,面色沉凝:“应是食物中毒。你们家晚饭的蘑菇,想来混入了有毒的,偏生又有酒,酒能促发蘑菇之毒……”
话未完,赵家老爹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爹啊……”赵妻噗通跪倒,既有悲痛,也有恐惧。
大夫叹道:“你公爹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