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正是春末,但葛家的花园里花草众多,春花未尽夏花即可,坐在花厅里喝酒赏花十分有意趣。葛大福倒也识字,但称不上读书人,不会诗文,自然也不懂得风雅。这花园是葛家小姐常来的地方,葛大福为女儿喜欢,搜罗了不少名花异草。
“当日宴席就摆在这里。”李良吉指着花厅说道:“宴席上,葛叔陪着客人逛了逛园子,这花园基本都走过一遍。”
事后寻找扳指,花园自然是重中之重,可惜毫无所获。
陈十六凑过来:“穆家二弟,我们怎么找?”
穆清彦没说话,看似踱着缓慢的步调在花厅里转悠,又出来沿着花园的小径行走,实则他已运转异能,开始回溯时间,重现宴客那天的场景。
瞬息间,他眼前的景象已然与现实不同——
葛大福招待的都是商场老友,美酒佳肴,又有小戏,一席人说说笑笑,出了花厅在园中赏花。
穆清彦锁定了葛大福手上的扳指,绿中带白,成色果然一般。沿着葛大福等人行动步调,园子逛完了,扳指依旧套在葛大福的手上。直至将客人们送走,葛大福醉醺醺的被仆人扶回房休息。
不怪葛家下人搜找的不仔细,扳指根本没掉在花园里。
穆清彦抬脚出了花园。
陈十六等人只见他在园子走了一圈儿,也没仔细翻检,随之就出去了。几个人一头雾水,但看他好似很专注,也没贸然打搅。
穆清彦行至半途,突然停住。
回溯的时间段里,正好有两个丫鬟迎面而来,因着附近没有旁人,丫鬟说话就没顾虑。按理她们说什么跟他无关,但其中提到了李良吉,道有点儿意思。
“方才李少爷又给小姐送东西了,小姐依旧没见,只把东西收下了。”
“李少爷挺好的,就是穷了些,可咱家老爷本就要招女婿上门,李少爷没亲没故的不是正好,往后也没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我看老爷就挺喜欢李少爷的,还让他管着生意,偏咱家小姐好似瞧不上他。”
“我听说小姐心里有人了。”
“可别瞎说!传出去还了得。”
“我可不敢胡说,虽不知是谁,但好几个人都知道呢。只怕时日长了,李少爷也知道了。”
穆清彦之所以关注李良吉,倒也不是为别的,而是从见到李良吉起,就觉得这人功于心计。算不得厉害,能糊弄一部分人,但像葛大福这样的人,未必瞧不出李良吉真实性情,但或许因此,葛大福才对这门娃娃亲意动。
李良吉表现的像个谦逊温和之人,处处逢源,实则心内有算计,也有手段。放在葛家小姐眼中,或许是虚伪君子,惹人厌,可放在葛大福这样的生意人眼里,却是可堪培养的生意人。
穆清彦从李良吉眼中看到了野心、欲望,还有秘密。
在捕捉秘密方面,他的感知一向十分敏锐。
收敛杂思,继续探寻。
葛大福不在卧房,倒是派人过来说了,可以让他进去看一看。
站在卧房内,他看到那日的葛大福醉酒沉睡,其间丫鬟们都在门外,只有一个人进来过。这人的身份,着实出乎意料,更诧异的乃是她的行为。
穆清彦为掩饰,故意发问:“李少爷,那日葛老爷回房歇息,有人进过房间吗?”
“没有,葛叔不喜欢下人们凑在跟前,尤其睡觉的时候。”李良吉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穆清彦笑了笑,问在这儿当差的丫鬟:“那天真没人进来过?”
丫鬟面色犹豫:“就、就小姐进来过。”
李良吉笑道:“对,大妹妹是来过,她听说葛叔喝多了,不放心,特地来看看,又送了碗醒酒汤。只大妹妹又不会拿葛叔的扳指。”
若是常理之下,葛小姐的确不会拿父亲的扳指,可当天发生了意外。
葛小姐喂父亲喝了醒酒汤,拿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在擦拭手的时候,怎知一个没注意扳指滑落下来,掉在地面上就碎了。
玉这种东西本就不能碰硬物,但碎不碎看运气。以前葛大福曾用扳指挡过刀,佩戴多年,也滑落过两回,但最多就是裂个细缝儿,葛大福拿金子描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