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被苏显琛的手下带进皇宫里,便是这歌老头为他诊治用药,数年来一直很少发作,可这一年,却每日都疼得死去活来。

之前他满心都是担忧白明轩和孩子,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已经醒来,他被疼痛冲昏的脑子终于想起些事来。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太医:“可朕,怎么闻不到茉莉香了呢?”

太医脸上冷汗连连:“陛……陛下……”

皇帝正打算逼问出太医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却有太监匆匆来报,在他耳边耳语:“陛下,皇后娘娘要离宫。”

皇帝顾不得再问太医,怒吼:“来人,把这太医押入天牢等朕发落,摆驾明月宫!”

明月宫里月影依旧,与七年前并无不同。

白明轩坐在桌前,对着铜镜细细端详自己脖子上的疤痕。

当年他是何等倨傲之人,若受人所破,便一死了之。

如今他醒来,若是再受皇权羞辱,又怎能再留在此处?

他不知道那个野人到底在想什么,是在意,或者并非那般在意。

白明轩缓缓盖上铜镜,不忍再看自己的现在的样子。

明月宫外响起喧哗声和皇帝的咆哮声,那个控制欲极强的皇帝,怕是又要发疯折磨他了。

白明轩嘲讽低笑。

生死历劫归来,并非新生,而竟是又来一遍那些不堪的前尘。

皇帝大吼着撞开宫人们冲进来,喘着粗气像只野兽一样站在他身后。

白明轩不由得还是有些害怕,轻轻颤抖。

皇帝喘了一会儿,却没有扑上来质问他,而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说:“明轩,我……我错了……别走……我错了……”

白明轩眼前一黑,看着那个毫不犹豫跪在地上的大块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陛下,您万金之躯,这可使不得!”

皇帝急忙起身冲过去,干脆跪在白明轩腿边,忍着头痛摇摇晃晃地喊:“我错了,我脑子不好,我忘了你,我错了……嗯……”

剧痛一阵接一阵涌进头颅里,痛得九尺大汉都白了脸。

白明轩还记着当年的仇,咬牙切齿:“陛下口口声声喊的情真意切,却已经十日未见,想来也并未有多想念。如今草民要走,陛下还想拿什么来威胁!”

皇帝心中百般愁苦无法说出口。

他是白崇山的私生子,就和白明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白明轩这人满脑子修道似的清规戒律自我约束,要是知道和自己的兄弟生下孩子,指不定还要难受成什么样。

可这事儿不说也不成,总不能瞒一辈子。

白明轩见皇帝久久不说话,心里不免有些慌乱有些酸楚:“陛下,你我是两路人。”

皇帝生怕白明轩现在就走,慌忙紧紧抱住白明轩修长的双腿:“明轩,明轩,我不是不想念,我……我……我早就被你迷得发了疯,我……我……白明轩!”

皇帝忽然拔高声音,歇斯底里硬着头皮大喊一声:“我是白崇山的私生子!!!”

白明轩:“…………”

皇帝一声高喊震得自己头皮生疼,抱都要抱不住了,颤抖着埋首在白明轩膝上,额角青筋痛得快要炸开,却怎么都不肯昏过去。

他在等一个答案,等那个清冷矜贵的皎皎白月,如何回应与亲生兄弟生孩子的腌臜事。

白明轩似乎是被他吼懵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