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表现会受到成长环境影响,也许我从别的人和事身上吸取了别的言行特征。”
他听了,又笑了:“你也不用这么拒之千里刺激我。”
有吗?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意思。但这不必对他解释。我转回头,默然垂下视线。
这么互相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始主动提及案件。
毋庸置疑,他是最懂得混社会、最容易获得成功的那种人类。积极果断,手腕决绝,适当坦诚,直取要点。
那些我死死捂在记忆深处却还是影响身心安宁的往事,他已经掌握了个底朝天。三言两语捋下来就剥出个结论丢给我。
“……你也是受害者,你应该站在原告席上。推翻这伙跨境犯罪集团,你理应出一份力,立一份功。”
什么?这个角度真新颖。
要么就是我太有良心,要么就是我十足法盲,纠结思考许久竟然一点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定位自己。
一番在他看来推心置腹的“摊牌”后,我给出的反应不如他所愿。
他默等少顷不见我搭腔,便像感慨秋叶落枝无法挽回那样叹了一句:“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养母把你教育得不错,正直善良,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字面上看不错,但怎么听都不像一句表扬的话,属实让人不知道怎么回好。
我不做声,他也不追问我的打算。因为无论我有什么打算,他都没打算让我按自己的打算来。
显而易见,就算我自己站上被告审判席,他和他的智囊团也已经给我准备好辩护角度。看态度,势必要我无罪。
我也并非罪己偏执狂,不是一定要给自己钉上一个罪名来度过余生。
可是如果我真的有资格“无罪”,那也应该是在公正审判下给的结果,而非靠“运作”得来。否则我抛下迟雪的努力回来,就毫无意义了。
这些想法,在接下来不会太长的自由时间里我也许还有机会跟他交流,也许没有。
都不重要。
其实——我突然意识到,我也不是完全不像他,至少在固执己见和不容他人摆布这一点上,我们一样。
车很快来到郊外的宅子。
这次我不用跟曾玉菡悄悄走小门,而由佣人从大门直接引入庭院。在一条分岔路口,佣人微微探身对萧泰林投以询问的目光。
萧泰林对我道:“你母亲在佛堂,估计一直在等你,要不要去见见你自己定。”
他果然一点也不把我先前的话放在心上。我无法克制,或者说是不想克制自己的不悦,嘴唇抿做一线,止步不语。
他也停下来,目光在我脸上定了两秒,继而挥挥手:“随你吧,家里绝对安全,只要不出门随便你逛。”
说完,他便朝岔道口左边走去。
那条路走不远就是一道回廊,他不一会儿就穿过廊下一扇门不见了身影。
他留下的建议令我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上次曾玉菡气冲冲拉我走的时候,我在车上瞥到过的那个追着他跑出来的女人。
那次他完全将那女人挡住了,我还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脸。
无法否认,我是好奇的。
传闻中,这个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候遭到最惨痛的背叛,几乎丧命。她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后来有了第二个。
按理说,她应该加倍地爱第二个孩子。
可她为什么却抛下孩子遁入空门,常年累月在山上吃斋念佛?以致于曾玉菡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孤零零地长大,碰上个迟雪就依恋得不要脸不要皮。
我正犹豫着,岔道口右边的路上跑来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正是曾玉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