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下来,送过片子去的导演都得被批评得自闭,但偶得一两部被交口称赞的,最后公映都取得了不俗的市场反响。
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心脏不够强大不要靠近平城电影节,会变得不幸。
所以迟雪这一行,楚文锦和陈佐达其实都是反对的。
他又不是什么穷得砸锅卖铁搞独立电影的文艺小导演,有钱,天然就会让他在这种电影节上被多苛求几分。
如果这一行口碑不好,之后公映必然大受影响。
奈何拗不过迟雪的执着,最后还是送展了。迟雪下周的行程,就是去平城参加这个电影节,接受最毒辣的评价。
然而,不知是怕我承受不了过于凶狠的批评,还是怕他自己受窘失态被我看到,这次的行程他只漫不经心地向我提过一次。
我听出他并不是很希望我去,反应便也不热情。现在楚文锦亲口问,他倒是有点期待我的反应。
我做出沉吟思考的样子,片刻后,回答楚文锦:“不了,我还是留着看家吧。”
闻言,迟雪的表情松下去,看不出失望。我怎样他都行。
“这样啊,行,那我知道了。”楚文锦挂掉电话。
迟雪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左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
“本来就想今晚跟你说的,我去平城的几天,景辰那边会留意照顾你的,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或者找段上锦,你跟他更聊得来。”
他管我和段上锦那样叫“聊得来”,我真想给他发个脑袋上有一滴汗的emoji表情。
“你让段上锦’保护’我,是吗?”
“……是。”
“他能怎么保护我?把我藏起来?万一警察叔叔要来抓我了,请出一个律师团力陈我不能被拘走的理由,还是请一排保镖悍然抵抗?”
听我开玩笑的语气,他表情有些垮,看着我。
“你别说笑,我是真的……我害怕。让你跟着我出差,我怕,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怕。”
“我好像总在让你担惊受怕,你之前还说怕我因为你受到威胁,有这样那样的危险。”
“那些现在也在担心,所以我才把你藏在身边。”为了活跃一下眼看要滑向颓然和沉重的气氛,他刻意说得煞有介事。
我笑了,接道:“那你把我做成玩偶挂件吧,别在你身上,去到哪儿带到哪儿。”
他摊开手:“你以为我不想吗?”
目光相视,隐忧和沉重在彼此眼中一闪而过。
所幸,他不是段上锦那样的疯子,虽有偏执和妄想,到底也只是停留在“尽人事听天命”的层面。
那几天把我托付给段上锦那边,是他的“尽人事”,我要是看破说穿还抗拒,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不想再让这个话题破坏自己认真准备的夜晚,我起身换了话题:“你先洗澡吧,我去准备一下放电影。”
他也顺势而为,将没吃完的蛋糕收起,继续过这个生日。
我去他的放映室开设备,然后将电影停在片头。
等待的时间里,我久违地上微博刷了刷,去看他刚刚发的那条的评论区。
短短半个小时,评论数万,排在前面都在猜测恋情。
看上去大家并不反对他恋爱,反而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发如此有暗示意味的照片,粉丝间一股老母亲看到儿子搞对象的欣慰氛围。
向下翻了几屏后,我随手点了个赞,再回到自己的信息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