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戏,我们等一场雨。
迟雪一点也不着急,雨不来,他也不拉我走戏排练,不同我讲戏,剧组不开工,等待期间就像放假。
我既闲得无所事事,又慌得有些茫然,一有空就在孤绪路附近转悠。迟雪有时候陪着,有时候忙自己的。
反是曾玉菡,可能把阳城玩腻了,连续几天没出去作乐,时常跟在我后面一起溜达。
极偶尔地,他会开口和我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沉默以对。
就这么“同游”过几次以后,感觉还是熟悉了许多。他之前那种有点怕我的状态逐渐消失了,看我的眼神一改往昔,变得单纯清明。
那双眼睛真的生得好。
小学时写作文,老师总教大家拿宝石来形容眼睛,现实中这样的眼睛其实极少见,但曾玉菡就是。
大而黑,亮晶晶,长睫毛,一眨眼,忽闪忽闪的。
我能理解迟雪对他另眼相看,这么一双眼睛,只要他对你善意,你是无法忍心伤害拒绝的。为此我还偷偷照镜子看过自己,确实类同。
这算得上一则新鲜惊奇的发现。
对我而言,这还是一个没怎么在意过的自我认知角度——相貌,从前我好像只惊叹过迟雪那一副,没想过自己也具备观赏性。
也许迟雪那句“勾引”也不全是狗嘴里的屁话,也许,这样一双眼睛所蕴含的诱惑,就是顾白对关山的勾引。
这个念头在脑中反复打转,这天的溜达便提早结束了,我一心想找迟雪梳理思路。回到酒店,他却不在,只碰到白助理。
白助理是回来帮他拿东西的,行色匆匆,但手上的活计做得有条不紊,还不忘给我安排通告。
“明天下午拍你的宣传海报,注意保持状态,海报要漂亮的。”
“哦。”我随口应声,退出去回自己房里。
像是魔怔了似的,我站在浴室镜子前看自己的脸,进行了比当初第一场戏更细致的观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实很少与这张脸认真面对面,它在我眼里总有三分陌生感。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乍一看还算熟,细看就莫名诡异起来。
它一会儿是向程,一会儿是顾白,一会儿还浮现出曾玉菡的神态来,叫我越看越迷茫了。
抬头,侧脸,仰下巴;眼神或深或浅,嘴角或扬或垂,辅以肢体动作……镜子里的我,好像一个关节娃娃,怪有趣的。
渐渐的,向程这个名字和镜子里的那张脸,在我心目结下了前所未有的对应关系。
这种感觉很奇特,我满脑子都是“我认识了我”,很兴奋,很愉悦,甚至有一点点澎湃。
们打开淋浴进去洗澡,试图消解这无从分享的汹涌绪心绪。
水开到了最大,水流冲在身上的感觉令人感到酣畅淋漓,兴奋在体内呼啸沸腾,经久流窜。
我感受着它,既快乐得要命,又痛苦难当,始终差一分,无法达到顶峰,也无法释放。
后来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既清醒又迷醉,理智毋庸置疑地告诉我应该拒绝迟雪,本能与欲/望却对他和他的举动甘之如饴,无法抵抗。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是水流声掩护了他,还是我沉迷情yu给了他机会。总之当我闻到他的气息时,他已经将我团团环绕。
他穿了丝绒质地的西服,花洒很快将他淋透,西服紧紧包裹他,又擦过我。
我们之间有极近的距离,极危险的亲密,还有岌岌可危的意志。
无师自通,我完全理解了他口中的“勾引”。
于是,我像自我观察时那样稍稍仰起下巴,在水雾中望了他片刻,然后张开嘴。他当即接受邀请,姿态凶猛地钳住我。我们靠着墙壁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