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间灰加重了声音:“我时常思考,为什么上天在赋予我一切后又夺走,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我哭过,也怨恨过,嗓子变得很哑很哑,由我的家境和教育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价值和信仰被一击瓦解,原来善良是用好的命运才能滋生出来的东西……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或者说,它只是想看我的笑话:我之前二十多年的顺风顺水,不过是它精心布下的鱼钩。也许它铺设这么多年,就是等这一刻……真的,你们能明白吗,我无数次想一死了之……”
“放肆!你怎敢去死!”镜善治大叫一声,捧起他的右臂,“虽然他变成了魔胎,但那好歹……也还是我的儿子啊。”
草间灰苦笑一下,表情虽痛苦欲绝,却也没再说什么了。
纸门外的风动起来,竹影在米白色的门上跳跃,发出的动静不小。
草间灰微微张着嘴,神色奇怪,脸上的光影变幻莫测,泛起干皮的嘴唇张张合合,似是还在说着什么。
见他这不似常人的样子,林清泉感到莫可名状的难受,在旁边轻轻唤一声:“草间大人……”
但沙沙竹声,将他们这场沟通掩盖掉了。
等到竹子不动,草间灰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眼睛里生出光,连嘴唇也变得红亮润泽了,短短几十秒他却经历蜕皮一般的新生。
他微笑着,开口问道:“老师,您知道律令草吗?”
“阿祢给我的来信中,曾提到过这个……”镜善治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没想冒着生命危险堕掉镜君。毕竟,虽然变成了魔胎,他也还是您的儿子啊。”草间灰微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您,律令草,是一个叫小林清泉的考生发现的。”
他把沉默多时的林清泉拉到面前,恭谨地说道:“老师,这位就是被誉为神之一刀的小林清泉,早在关东就以慧眼而闻名。来到玄武山后,在多轮考试中显示高明的医术,远超我们已收录的玄武医师,是这一期考生中最突出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