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斟睁开双眼,目光亦是颤动,直到这时候,适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手脚有意识地缓缓放松。
片刻之余,方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将他的傀儡重新揽入怀里。
两人紧挨在一起,同时靠坐在墙边,仿佛是方才经历过一场毁天灭地的巨大浩劫——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说话,彼此都是累了,也是倦了,俨然已是精疲力竭,竟连一点起身的力气也没能留下。
及至如此沉寂了近有小半柱香的时间,小木屋内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印斟这才坐直起身,埋头替谢恒颜扣起了外袍的衣扣。
——但在那穿衣期间,他们还是久久不发一言。
谢恒颜杏眼睁得又圆又大,黑黝黝的,老远望着屋内陈旧的木顶。有那么几回,印斟甚至以为他死了,但拿手放到面前晃晃,却发现他眨了眨眼,转而回头注视着他,呼吸起伏很是均匀。
于是印斟开口了。
第一句话,是问谢恒颜:“还疼不疼?”
但他嗓子喊得太久,已经完全沙哑了,问出来的语句模糊不清,谢恒颜凝神听了半天,终只是迷茫地摇了摇头。
后来印斟干脆不问了。
他摊开臂膀,轻轻圈着他,这回说得还算清楚:“……算了,我不问了。”顿了半晌,又叹声道,“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了。”
“印斟。”
谢恒颜抬起眼来,神情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大概费去很大一番功夫,才慢慢缓过一点剩余的力气。
他没有偏头,索性就这么瘫着,有气无力地说道:“有很多事,其实……并不是我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