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然一声轻喝出声,印斟单手用力揉上眉心,只觉太阳穴在嗡嗡乱响。
先是一个谢恒颜笨手笨脚,洗澡洗得惊天动地,后是一个康问不依不饶,眼下还在没事找事。
印斟很累,是真的累。他甚至开始反省,是否最初因着一念之差放谢恒颜进屋,本身就是一个铸成大错的开端。
“康问。”
他以最后一丝剩下不多的力气,面朝康问,同时又指着谢恒颜,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现在我把这个人,交由你全权负责。你若对他的去处有何不满,大可自行安排,无需过问我的意见。”
康问微微一愣,还未及说出一字半句,谢恒颜已是变了脸色,委屈巴巴道:“我不要!”
“还有你。”印斟偏过目光,转而凝向身后落水狗般的谢恒颜,只道,“明日你随康问一起,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不许再跟着我。”
次日清晨,太阳正好。
印斟起了个大早,独自一人踏出院门,中途竟连招呼都没打上一个,就这么直接走得无声无息。
——师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康问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了,毕竟印斟昨天实打实地忙碌一天,晚上一回到家,还惦记着要去照料师弟的小情绪,这若要硬算起来,他几乎是片刻都没能歇下。
但,康问自始至终都认为,这项错误的根源并不在他,而是在某位罪大恶极的小倌身上。
彼时太阳初升,来枫镇的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已然尽显一片喧嚣繁忙之态。
康问紧抱双臂,一边迈着脚下大步,一边斜眯眼睛,悄悄瞥向身后一言不发的谢恒颜。
今日的小倌普普通通,身上穿着印斟以前惯用的素色长袍,并不合身,整个人像被裹在一团空空阔阔的大布包里,走路都显得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