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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不疑看着她困惑苍白的小脸,心中大起怜意,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揽入怀中:“不要紧,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就以我们今日所见所闻,这桩案子有六处不对。”

“六处?这么多!”少商从他怀中钻出来,眼眸灵活,一如当年那只小雪貂。

凌不疑又将女孩按了回去:“老实听着,少插嘴。”

“第一,昨日并不寒冷,我看你连绒袄都没披就到处跑。好,就算曲泠君体弱畏寒,那为何艳阳高照的中午披着大氅,日头西垂时反而不披了?十有八九,中午给梁尚送午膳之人不是曲泠君。可既然行凶者另有其人,那曲泠君为何咬死了不肯说。她在护着谁?”

“对,我也是这么想。”少商挨着他的胸膛,啄米般点点头。

“第二,中午送午膳之人虽不是曲泠君,但必是梁尚相识之人,否则他为何没有叫起来?那么,这人可能会是谁。”

“第三,既然酒中有迷药,梁尚必是喝酒后昏昏而睡,随后被利刃刺死。那么,书架又是谁推倒的?是那凶手自己么,为何如此行事。”

“……为了迷惑众人,显得梁尚还活着?”少商如此推测。

“好,这算是一个道理。那么就有第四了。”凌不疑笑着揉揉女孩的头发。

“那座家塾四面通透,人人都看得见。除了在后间用午膳那阵,学子们始终待在正对书庐的学堂间。如果有人打算行凶,何不趁众学子进入后间再溜进书庐,行凶后再悄悄溜出?反正家塾的规矩是,夫子不用完饭学子们都不能离开。可这人反而在午膳前,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书庐,之后又推倒书架,引学子们跑出来,亲眼目睹她离去?”

“第五,说句实话,曲泠君并非无知弱女子,若她想杀梁尚,投毒,溺水,醉酒……有的是法子。何必弄到这般田地,几乎无可脱罪!”

“第六,也是最有趣的地方……”凌不疑看着女孩的眼睛,缓缓道,“你我皆知,有人在陷害曲泠君。曲泠君自己也知道有人在害她。可她却不愿为自己辩驳,这是为何?”

“对对对!这就是我最不解之处!这曲泠君不要命了么!”少商趴在凌不疑胸膛上,脑子仿佛捣成了浆糊,结结巴巴的,“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凌不疑搂着女孩,舒展的向车壁靠去,闭目养神:“不怎么办。我们回宫将详情禀告说了便是。查案的有扬侯纪遵,断事的有陛下,烦心的有梁曲两家……嗯,再添半个袁家罢。说到底,这桩案子,与你我并不相干。”

少商怔住了,片刻后扯着凌不疑的衣襟,摇晃道:“这样好么?曲夫人是无辜的呀!”

凌不疑睁开眼,深褐色眼眸似琉璃般光华璀然。他的神情很温柔,可说出口的话却如冰原上吹过的萧瑟北风。

“曲泠君自寻死路,我们何必要阻止。她觉得有些事比自己的孩儿也许会父母双亡更重要,那就如她的意好了……傻孩子,你以后会知道,有些内情,有些底细,还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