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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下,一边看着裴在野的神色,一边轻叹了声:“我膝下二子二女,我如今只挂心玥娘,殿下有所不知,她的丈夫卫三郎已经病重过世,玥娘才嫁过去不到半年,转眼又得回家寡居,眼下还不知如何是好。”

裴在野心绪正烦乱,有一搭没一搭地道:“两位表兄颇有才干,日后自不愁前程,舅父若是舍不得表姐,将她另嫁就是,以舅父的门第,表姐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

齐总督顿了顿,笑:“您说的是。”

他目送裴在野远去,这才重新折返回院子,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心腹犹豫了下,低声问道:“方才您说女郎夫婿过世一事时,太子似乎并未表现反感,您为何不将女郎的书信交予殿下?说不准此事仍有希望。”

齐总督道:“殿下若真是表现出反感倒还好了,方才殿下的表现,哪里将玥娘当回事了?”他皱眉道:“我把她亲手做的衣裳交给太子,已经是有些冒昧了,这也是为了全她一番痴心,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这事儿说来还是他们家的不是,曾有方士断言,女儿命格旺夫极贵,他确实有意让女儿和太子结为秦晋之好,一来可以照料太子周全,用她的旺夫命格辅佐太子,二来更是想使舅甥联系更为紧密。

只是当年太子只是嫡皇子的时候,不慎在平州钟邵,朝不保夕,今上有意另立大皇子为储君,所以此事便未成,最后女儿与卫国公家的三郎定下婚约。

他们家做的事不地道,当初太子落难的时候他们未曾做到不离不弃,如今太子如日中天,哪怕女儿眼下独身,他也不敢肖想一国太子,若非见女儿这么多年一直惦念太子,痴心一片,这件衣服他今日都断不会送出的。

他叹了声:“今上不喜齐家已久,也因此和齐皇后不睦,不然他昔年也不会掌权不久就陆续发落了齐家,若非太子掌权之后想法搭救,我的儿子便得入朱门为奴,女儿更得入教坊为娼,我自己更要戴罪流徙千里,人得知足才是,回去我会劝她,莫要再纠缠了。”

裴在野满脑子都是齐总督那句‘殿下若对沈大姑娘有意,殿下若对沈大姑娘有意,殿下若对沈大姑娘有意’,在他脑子里如同念经似的回响,这让他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时他突樱ん坊然闻到一缕极淡的寒梅幽香,这香气不但没使得他心绪安稳,反倒越发烦乱。

他低头瞧了眼,发现淡香是从斗篷上发出的,他扯下来随手扔给叶知秋:“拿走处理了。”

叶知秋正要应是,忽然咦了声:“殿下,斗篷上有您的名讳。”

裴在野顺着他展开的地方瞧了眼,果然见角落处绣了个‘烺(ng,通朗)’字,他名为裴烺,小字在野。

他略扫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这跟他方才受到的冲击比,简直无关紧要,他哦了声:“烧了吧。”

齐家虽是他舅家,但因为齐总督瞻前顾后的性情,他跟这位舅父一直不大亲近,改帮的地方他自然会帮,该用的地方他也不含混,只是懒得搭理他们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