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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是国祚之本,无论何时,万万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裴在野缓声道:“舅父不必挂心,孤自有分寸。”

他心下对这话颇是不以为然,什么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不坐垂堂,他们老裴家的江山是如何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若是皇族只一心困守皇城,什么时候刀宰到头上了,只怕才知道厉害。

齐总督略跟他寒暄了几句,沉吟片刻,方道:“听叶统御说,您如今乔装之后寄居在沈少尹家,不知您预备何时离开沈府?”他怕裴在野多心,忙补了句:“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沈少尹区区一少尹,只怕不能护驾。”

裴在野自从乔装成陆清寥的那刻起,就预备着等到合适的时机离开,计划早在脑内过了无数遍。

他自然而然地答道:“再过些时日,等摸清了巴陵王及周边异族的情况,我会离开沈府暗中布置,彻底解决巴陵王与西蛮之事后,我再动身返回京城或者平州,应当快了。”

这倒不是他话多,主要是此事需要齐总督的配合,因此他说的格外详细。

但是这回似乎有些不同,他说完之后,莫名迟疑了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闷在心口一般。

可是有什么可迟疑的?他本身就没打算在沈家待多久,之前假装陆清寥也不过是伤重之下的无奈之举,如今他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离开是顺其自然的才是。

齐总督想了想:“您乔装之事最好别让沈家知道,这样对您,对沈家都有好处,您可曾想过如何脱身?若有需要之处,臣自当全力配合。”

裴在野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瞬,淡淡说出早就想好的法子:“放一把火,假死离开。”

说到‘离开’二字,他呼吸微顿了下,眼前莫名闪过小月亮哭红的眼皮和含泪的眸子。

她是那么的依赖他,如果,如果她知道他‘死了’,定然会十分伤心的吧?

他离去之后,或返回京城,或去往平州,两人身份又这般悬殊,说不定此生再不会相见了。

她那么傻,谁给块糖都能把她骗走,连自己来月事了都不知道,万一他走了以后,别人哄骗她欺负她,该怎么办?

还有那孙明煦,对她倒是百般殷勤的,也不知道按的什么心,万一他存心诱骗了她,那又该如何?

裴在野心头像是被人擂了一拳,不重,但是出奇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