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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中午他来我家吃饭,晚上我去他家吃。”

“挺好。”

“嘿嘿,”绍吴憨笑两声,“你呢,有进展没?”

“昨天才约了一个,信誓旦旦和我说他是05,房都开好了又说最近工作压力大,硬不起来,”陈一茫笑骂,“妈的,当老子傻啊。”

绍吴哈哈大笑,笑完了,压低声音问:“今年也不回来么?”

陈一茫心想,又来了。

“不回,”他只好说,“初二就要开工。”当然是假的。

“噢……那好吧,”绍吴蔫了一下,“等你回来聚聚呢。”

“有空再说。”

陈一茫可以屏蔽王如的朋友圈,却不能拒接绍吴的电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类似的对话仿佛成了他们通话时的固定流程,绍吴问,最近回重庆吗?他编出各种各样的否认的理由。

好死不死地,除夕之夜,他在内蒙约过的那个男孩发了朋友圈。

那地方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解放碑。

男孩说:你好,重庆。

重庆重庆重庆——有什么好的值得这些人一天天往那儿凑?冬天湿冷夏天酷热,所有人扯着大嗓门讲重庆话,仿佛生来就缺了“轻声细语”这跟弦儿。

虽然川菜确实很好吃,但自打做了模特,他就再不吃刺激性食物了。

所以他们一个个的,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召唤他回重庆?回去干什么?家是早就没了的,朋友呢,只有绍吴一个,但绍吴和那直男甜甜蜜蜜显然并不需要他。他在重庆一无所有,正如他在上海,在北京,在巴黎,在这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中午,陈一茫煮了一袋速冻汤圆。吃饱之后他开始午睡,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15楼的窗外也是静悄悄的,对他而言,阖家团聚的除夕之夜与任何一个迟迟醒来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