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孔明先生这番话,倒是很有意思,然而这些都是诡辩,只能用来欺骗无知群氓罢了。家父是因为受到孙夫人骑队惊扰而离世,任凭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
“这确是诡辩,只是姑且用来平复将士们的情绪而已。然而一夜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了。”
诸葛亮握紧了手中的白羽扇,摆了两下,又慢慢放开:“以我猜测,雷宗主的离世固然使续之愤怒,但你想必清楚,庐江雷氏绝不可能因此与左将军府决裂,那是自取灭亡之路。只不过,下属部曲们群情激奋,使你不能提出任何缓和的意见,唯有坐等左将军府出面。”
“所以我清晨即来此吊孝。你需要道义上的解释来说服部下,我便一早出面向你的部下们解释。如果续之愿意大事化小,不妨就把这套说辞当做是真的,以续之在族中威望,应当能够凭此压服人心,就此缓和局势。如果续之不愿意……”
诸葛亮苦笑一声:“就当众直斥我此番言语荒唐无稽,然后与玄德公兵戎相见……本来这番话也破绽甚多,瞒不过有心人去。”
雷远沉吟片刻,摇头道:“我曾以为,左将军府会拿出些更有意义的东西。”
“续之你想要什么,我们很明白,只要能给的一定会给,你很快就可以看到!”诸葛亮微微提高了声音:“但你要明白,为了大局,左将军府必须维持孙刘联盟,所以有些事可以做,而有些事,确实不可以做。这是大势所迫,于国、于家、于己,每个人都必须忍耐。”
顿了顿,诸葛亮又道:“这其中的道理,续之你又何尝不清楚?你毕竟是庐江雷氏的下任宗主,而非血气冲头的一勇之夫……还请适可而止吧!”
雷远沉默了很久。
诸葛亮平静地陪在他身边,除了偶尔摇动羽扇,也别无其他动作。
府第中操办丧仪的蒋琬发现雷远迟迟没有返回,遣了仆役出来探看。那仆役将将来到门口处,便看到雷远与诸葛亮仿佛对峙般地情形,吓得双脚发软,几乎当场坐倒在地。又见郭竟连连挥手,于是连滚带爬地折返回灵棚去了。
片刻之后,灵棚里的哭声竟也渐渐停息,似乎有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力覆盖下来,迫使每个人都等待雷远的最终决定。
“主公呢?”许久之后,雷远忽然问。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