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体倒也还好,平时很乖,跟我们也不太亲近。”

江连城冷“哼”一声,道:“长得越来越像他妈那个狐媚样子,也是造孽,自己有先心病,拼死生下来个孩子也是这道种。”

身体变得沉重,悬着的手又缓缓放下,江逢心被这些话钉在门外,抬不起头。

“过几年给他找个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了,”江连城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大哥。”

江逢心攥成拳状的手指指甲掐得深深陷进肉里。

这话并没有错。

似乎是注定不被谁珍惜疼爱,也似乎是会给人带来噩运一般,他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八岁那年的生日,又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江修宁为了给他过上生日,当天便从考察地回家,那地方极偏僻,当时又下大雨。

一场山体滑坡淹没了他唯一的血亲,可讽刺地是,第二天天气就放晴了。

那时他小,江连城双眼赤红地叫他偿命,他只知道哭,没完没了地哭。

后来知道他们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祸首,本该偿命的,却拖着一副病体苟活在世上。

那些没办法忽略的过去都是一笔笔旧账,在他的命簿上记得清清楚楚,要一笔笔还的,代价没死那么容易,上天似乎要他受尽折磨,一次次承受剖心之痛,也不让谁去爱他。

在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结束的生命中,他总想着,哪怕有人愿意去爱他,哪怕只是短暂,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直到佣人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屋里的讨论声也戛然而止。

第14章

茵茵一手拿着江逢心给他的棒棒糖,一手被他牵着。

时间接近傍晚,外面凉爽许多,几个同辈的小孩子在草坪上追逐打闹,江逢心坐在秋千上吹吹晚风,也觉得那种窒息感消失很多。

玩累了,茵茵拉着他,小手捂在嘴边小声说:“哥哥,我们去外面的便利店好不好,我想喝旺仔啦。”

江逢心被她磨了好久,才说:“那只能喝一罐。”

别墅区通往外面要经过洋房公寓,出去才是街区。

江逢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沈昌其。

现在也只是能隐约看出当年的样子,十余年未见,不似年轻时俊朗。

他领着孩子过马路,遇到要闯红灯的疾行车辆,心惊肉跳之时被一阵大力?了过去,这才逃过一劫。

对方鬓发苍白,面色憔悴,两颊瘦得凹了进去,一双眼睛看着江逢心时又惊诧大过于喜悦。

“心心?”

江逢心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有些懵,对方于是说:“我是沈叔叔。”

江逢心这才猛然想起,他是小时候见过的和江修宁关系很近朋友,他们三个一起爬过山,沈昌其还抱着他拍过照片的。

给茵茵买完奶,送回江宅,江逢心又原路返回,和沈昌其隔着一人的距离,坐在长椅的另一侧。

天热,江逢心买了两杯冷饮,一杯递给沈昌其,又问起他的近况。

“在工厂,过得倒也还行,最近在这边租的房子。”沈昌其说,看向江逢心,“你今年有24?还在上学?”

江逢心点点头。

江修宁当年的去世牵连者众多,江家家大业大,江连城痛失爱子,一怒之下拉了一大批相关者下马,沈昌其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