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情绪的根源竟然是一种落空感,来到这里近乎半年,坏消息一个个接踵而至,从住进破出租屋到老太太去世,整段生活都是灰蒙蒙的。
要说起来在这种灰蒙蒙生活里偶尔感受到的一点儿亮光,那可能是来源于程落。
想到这儿,他更觉得心里落空地一沉,双手撑着案台,垂眼看向地面。
现在感觉特别无力,想让程落赶紧给他发个消息打个电话什么的,就算和不了好,至少把现在无边的空落和孤独填补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景灼觉得自己比以前脆弱了,需要那个离他很远又很近的人修补情绪。
榨汁机还在嗡嗡,说话声、笑声、电视声、鞭炮声、杯子磕茶几声,还有厨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景灼回过头,端杯子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程落呼哧带喘的,挺急的样子,手上还捏着钥匙。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都找不出话来。
“打电话怎么不接?”程落皱着眉头问,“一进来看那么多人我还以为你不在这住了。”
景灼觉得他这个责怪的语气莫名其妙的:“本来就不打算在这住,过完初一就搬走。”
“后天?”
“后天。”
气氛僵硬的时候,客厅里有人喊景灼。
景灼从他身边挤了出去。
“你这钥匙还给别人拿着啊?”喊他的是房东,脸皱成一团跟他妈讨债似的,“之前不是说就你一个人住吗?这房子这么小能住开两个人?”
“是住不开两个人。”景灼点点头,“能住开你那五六个亲戚,这怎么说?”
房东脸色变了:“你不让我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什么来头就把我房子钥匙随便给人,谁知道你是不是也藏藏掖掖……”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旁边有人劝。
房东叨叨完一大堆:“那你说,这房子我还敢租给你吗?”
大过年的,景灼现在有种让房东过不好年的冲动,他攥紧杯子。
手腕突然被人按住,回过头,程落站到他旁边:“他不租了。”
房东瞪着程落:“这个月还十多天怎么算?丑话说在这儿,退一半钱你们想都别想!”
“那这个月房子还算他租的对吧?”程落皮笑肉不笑。
房东下巴仰到天上:“你想怎么着?”
“出去。”程落说,“好走不送。”
房东震惊地瞪着他,半天说不出来话。
“别愣了,人都看你呢。”程落扫了一圈正吃瓜看戏的邻居。
门“砰”一声巨响,房东摔门而去。
摔呗,摔坏了是他自己的。
客人们吃瓜完毕,聊天的火热气氛没了,也都不好意思再在这儿待,打招呼陆续去别人家串门了。
前脚最后一个人刚出门,后脚程落抓住他的手腕朝门口走去。
“去哪儿?”景灼看着他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