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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汁机这类厨具景灼平时用不着,一般下厨就两个工具:刀和铲。
什么手拉式捣蒜机甚至蒜臼他也不用,刀一横一拍完事儿,拍一下解决不了就多拍几下。
所以别人家家团圆准备年夜饭的时候,他一个人蹲厨房里对着个榨汁机研究。
剥了橙子削了梨放进去,门响了。
是楼上周末施工还砸断暖气管的孙子。
那人是来串门的,这边兴年三十傍晚邻里走动,不过景灼忘了这茬,之前在市里的时候从来没有邻居来串过门,他甚至不知道上下左右住的都是什么人。
招呼孙子坐下,景灼才发觉自己家里没有那种招待客人常备的果盘坚果盘糖盘,就把刚榨好的橙子汁儿端了出来。
跟孙子尬聊没一会儿,门又响了,这次是房东。
“这个是真不错!”孙子跟房东尬赞,“橙汁一点儿也不苦嘞!”
当然不苦,这是梨橙汁。
紧接着家门口人员流动非常密集,什么对门的楼下的二楼四楼的男女老少都有来的,小客厅渐渐坐满。
榨汁机刚刚上岗就超负荷工作,景灼特后悔刚才去超市没买些坚果瓜子儿糖之类的回来,买个破榨汁机干什么。
厨房外闹哄哄的,这一楼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热络了,叽里呱啦在客厅唠个没完。
景灼并不反感,但也没觉得多热闹多好,叹了口气,再次按下榨汁键。
让双重噪音彻底折磨自己的耳朵,用噪音隔绝其他噪音。
程落忘了景灼家在几楼几户,进到小区门口给他发消息问。
上次的对话框时间停留在一周前。
一整个星期两人没见面没互相联系,谁也不知道谁有没有在想对方,有没有冷静下来仔细琢磨,或者是觉得累了,干脆不再想。
该沉住气的时候程落能沉住气不撩拨他,他需要景灼自己纠结明白。
不过景灼可能没纠结明白,消息发出去半小时了,没人回。
程落坐在车里,小区道本来就窄,私搭乱建又太多,等的这半个多小时里不断把车开到这个楼后再开出那个楼前地给人让路。
一边调车一边给景灼打电话,响铃到挂断,没人接。
大年三十儿能有什么忙的?程落皱了皱眉,有点儿担心。
总不能大过年的又碰见另一拨溜麻的。
第三次拐进拐出打出去第四通无人接听的电话,他往楼上扫了一眼,在漫天飞雪中看见一个格格不入的空调外机。
干干净净光秃秃的,在一众外壳发黄堆满塑料袋挂满辣椒腊肉的空调外机中格外显眼。
顺着空调外机找过去,程落敲了敲门。
没人应。
景灼家对门那户直接大门全开方便串门的进出,楼道里也满是上上下下的人,还有正拿着水管呲地毯的,要多闹有多闹,耳朵贴到门板上四面八方的噪音直往里灌,分辨不出来家里有没有人。
程落又使劲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后,终于拿出钥匙。
把下午买来的一大兜水果全都榨完,景灼把手指抵在榨汁机上感受震动过后的麻木。
此刻有点儿下神,脑子也有点儿木,听着乱糟糟的说话声和一阵阵掀起的大笑,他心中生出对过年的厌恶。
此前的二十多年对春节完全无感,但绝对称不上厌恶,但现在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