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我的眼神若有所思,我开始想是不是我反应过度了?没准人家就是要去学校呢,或者办些别的事情。
“我…我是觉得你现在应该休息会儿。”
“不用了。”
他说完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怎么想这事都有些不对劲,他现在还能去哪儿啊,上学?上班?他急着回江州急着出门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吧,我打开手机心烦意乱地随便翻着,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雨。
哎,陈九刚出门没带伞吧,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卫生间草草洗了把脸,换了件外套,带上一把伞就出门了。
我刚走到公交站那儿,就看到对面走在人行道上的陈九,这条路还真是去往学校的方向。
我过了个马路,隔了一段距离跟在陈九身后,跟着他一直走到了江艺。
天色昏沉,眼前的景色好像披上了一层幕,漫天细雨无声飘落。
我跟着陈九往学校里面走,当他走到某幢楼前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温婉大方的女人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从楼里走出来,她先是低头细心地帮小男孩整理书包带,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件儿童雨披,穿在小男孩的身上。
这个有过一面之缘,语气永远淡漠的女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温柔的一面。
原来陈九大老远跑来就是来见她的吗?
女人帮身旁的小男孩把小雨鞋也穿好以后,才拿出一把伞牵着他的手走进雨里,我急忙躲进身旁的大树后,我想一会儿她要是看见陈九应该是要停下来安慰他的,再不济也是亲妈,亲妈的安慰一定比我这个外人有用。
教学楼前的小空地里只站了一个惹人注目的陈九,她往陈九的方向走,就在我以为她要驻足下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从陈九身旁熟视无睹地走了。
雨势在那个瞬间开始变大,从雨丝变成雨点,一颗颗重重地砸落。
冬天的雨冰冷刺骨,是从骨子里往外泛的冷,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觉得膝盖被冻得生疼。
陈九还是站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像是广场上的雕塑。
“妈妈,那个哥哥为什么站在那儿淋雨啊,我们要不要借他一把伞。”
小男孩眉眼之间很是好看,有一点让人联想到小时候的陈九。
“妈妈给了他,宝贝就要淋雨了呀,他会有他自己的伞的。”
从她帮小儿子细心穿好雨具到和陈九擦肩而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同样都是自己的孩子,我不明白陈九做错了什么,如果说上次在咖啡馆偷听他们谈话时我还对这个女人抱有一丝幻想,幻想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苦衷,那么现在我敢肯定她就是单纯的抛弃了陈九,不管她和陈九的爸爸有什么矛盾,陈九有什么错?
我走进雨里帮陈九撑伞,他看到头顶的雨被挡住几乎是立即回头看,我第一次看到如此脆弱的陈九,他的眼尾泛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轻颤着,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勇气。
他那一刻是不是以为奇迹会发生,那个女人会回来帮他撑起一把伞?
我说,陈九,你饿了吧,我带你回家。
那天的雨很急,风很大,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伞都倾斜向陈九的时候,他把伞推了回来。
我再要和他争执的时候,他沙哑着嗓音说,“撑好。”
我知道那一刻的伞对他来说是没有用的,雨淋进心里的时候,刺骨的寒冷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
到家的时候我们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我回房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陈九了,应该是回房休息了吧,也好。
第二天我去叫陈九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敲了半天怎么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转转门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
“陈九?”我使劲拍了拍门,再没反应我就要直接踹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陈九只穿了一件低领线衫,脸色有些薄红,整个人气压很低,身上全是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