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宁地熬过一晚,我才霎时间反应过来,我以前一直以为裴翊才是那口烧着水的锅,警惕着小心着,但我现在的状态岂非已是彻底熟透,而将我丢进锅里缓慢熬煮的却是秦澍。
我冷汗涔涔,尤其是发现宋稚也开始变得有些离不开他的样子,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店面已经成功转让出去,离开的票也已预定好,事情似乎正朝着我预想中的方向行进着,一切都很顺利,简直不可思议。
我在外面和别人办完所有手续,手上拿着两只花纹精巧的手鞠球,是在一家店里看到的,别致漂亮,可以带回去给宋稚玩玩。
一个人从我旁边经过,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差点跌倒,只是很快便察觉异样,反射性摸摸口袋,果不其然手机不翼而飞。
那人还在往前面跑,速度极快,我拼命追上去,而与此同时一辆破破烂烂的吉利也正驶向人行道。
糟糕!
几年前那辆车并没有撞死我,因为救我的是秦澍,但我大概命里注定有此一劫,我注视着那辆似乎已经彻底失控了的车,愣在原地几乎忘了动作。
一个人猛地将我攥过去,两人跌在地上滚到一边,那辆车以极近的距离擦过他的身体,被消防栓挡了一下,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很快便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
“回去对赵雅莉说,让她后半辈子准备在监狱里过吧!”秦澍气急败坏地对那辆车的司机吼道,我已经很少见到他这么激动的模样了。
车内那人从窗子里探出半个头来,又手忙脚乱地将车开走,真是又蠢又坏。
“到底......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疑惑地看着他,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扣子脱落,雪白的衬衣上满是灰尘,神情紧张地盯着我,“有没有事?”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道,时机这么巧,说是偶然也太假了。
“手机里有定位。”
他满吞吞地坐起身,只是并没有站起来,我们两个坐在地上,相对无言。
半晌后,我才明白他说的意思,表情僵硬。
他不耐地问道,“真的没事?”
我摇摇头,迟疑地看着他。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我有些吃惊,瞪大眼睛看着他。
“是赵雅莉,不知道怎么查到她未婚夫和你有过一腿的事情,”他呼出口气,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想要拉我一把,拍着身上的灰尘解释,“我也是今早才知道。”
他之前对赵家的事情那么清楚就很古怪,若非商业间谍那就是赵家如今的确不行了。
我仍旧盯着他,半晌后问,“为什么又要救我,万一刚才......”
他就那么不怕死,或者再次坐在轮椅上就此度过余生。
他别过脸,语气并不好,甚至是有些尖酸刻薄,“这么多年究竟是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用你贫瘠稀少的的脑容量好好想一想,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不,”我的神情很勉强,“怎么可能?你当年不是还很讨厌我吗?而且一直都对我很糟糕。”
他笑得有点讽刺,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我,而后阴阳怪气地道,“是呀,讨厌到为了救你双腿残废吗?”
“对了,”他勾起唇,语气恶劣,“刚才我又救了你一次,差点把命丢掉。”
他一直都是挟恩图报的人,目的明确,但简单且有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从地上站起来。
他开始往前走,“真的对你很不好?”他忽然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总是在我耳边说着因为我如何,在我心里添上无数负担,还要说一句这都是应当的。
我没有答话,他将我丢在地上的手鞠球捡起来,递给我,语气不耐地道,“别想着什么离开不离开的了,赵雅莉不会放过你的,你那家店要不是我也转不了。”
他在前面走着,身后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我不小心踩到,就像是与那片阴影有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