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东越打越心惊,面前青年明显是仙门出身的正统剑修,并且对剑道的掌握力已经达到恐怖的地步。不论宁长东使用什么剑法,他都能够在三招之内找到解法,加以制衡。
短短数十次短兵相接,宁长东已经开始吃力。他感到自己已经被看透,青年每一击都能准确地击中他的薄弱处,给他带来麻烦。而他却无法看穿虞承衍,只能勉强招架。
宁长东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虞承衍将他逼到如此份上,却仍然像是没有使出全力。
在无法撼动的实力面前,男人逐渐心浮气躁,重伤未愈合的伤口拖累着他的动作,没一会儿,宁长东便支撑不住了。
在意识到大势已去的时候,宁长东咬紧牙关,他放弃对抗,转而竟然想自爆内丹,同归于尽!
虞承衍动作比他还要快,一剑穿过宁长东的丹田,打断了男人同归于尽的举动。
时间紧急,甚至来不及审问,虞承衍收了剑,他伸手抓住宁长东的衣襟,右手向着他的头部探去,探魂术的红光瞬间没入男人的额头。
“不——”宁长东呛血的声带嘶哑地震颤着。
为了以防万一,宁氏地下的所有地方都被层层阵法包围,在其他地方,甚至无人知晓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东呢?”久久没有等到宁长东回来,宁老爷蹙眉嘱咐道,“罢了,我亲自去带宁妩过来,你将青儿推到血坛边,一会好与长东和容器会合。”
“知道了。”宁夫人点头道。
宁世康帮夫人将儿子抱在轮椅上,宁青身材干枯瘦弱,浑身皮肤脱落泛红,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本来正睡着,被父母弄醒,艰难地掀开眼皮。
“父亲,母亲……要开始了吗?”宁青声音嘶哑难听地问。
“是啊,青儿,今夜你就要重生了。”宁世康动作轻柔地将儿子散乱干枯的头发向后捋去,他缓声道,“这么多年的忍耐,就是为了这一夜,你可还高兴?”
“高兴。”宁青声音虚弱地说,“素仪呢?”
“什么素仪,那妮子自己乱取的名字,还是不要叫了,晦气得很。”宁世康蹙眉道。他很快压下自己的情绪,又温声道,“一会你就能见到宁妩,别着急。”
“青儿,不要忘记,是魔神大人给予了你活下去的生命。”宁夫人用手帕轻轻地擦着青年的脸,水蓝色的手帕上很快沾满腐坏血迹。她说,“今夜是好日子,你也要换身好衣服。我们如此虔诚,说不定魔神也会在仪式中仙灵呢。”
宁青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没有再说话,任由母亲帮自己换衣服。
他身上的皮肤溃烂不已,白色的里衣脱下来,便沾上许多血迹,宁氏一家三口却像是习以为常,没有人说话。
看着这边忙起来,宁老爷这才转身离开,去地牢带宁素仪出来。
等到父亲离开,宁青才低声道,“母亲,一定要这样么?”
宁夫人正在柜子旁翻看着里面华贵漂亮的衣袍,听到儿子的话,她问,“什么这样?”
“活着或死了,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宁青低低的说,“可是小妹,她有活力的样子更漂亮。我不想……”
“宁青。”宁夫人冷声道,“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你是被魔神尊上选中的孩子,没有人比你更重要,知道吗?”
她捧着一套衣袍回来,动作轻柔地给沉默不语的宁青换衣服。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她温声道,“这世上只有一种力量,连天尊都无法控制,只有魔神才能为己所用。”
“煞。”青年低声道。
“没错。正常人碰了煞气非死既疯,可是你却借由煞活了下来,这难道不是魔神的恩典吗?”宁夫人手中轻柔,可衣料拂过的地方,仍然都渗出血。
她仿若未见,温柔地说,“只要挺过这一关,无数魔神的信徒和魔族都会以你为首。或许你还会成为魔尊,远离这阴暗虚假的地下,去过万人之上的生活……难道你不期待吗?”
宁青垂下眸子,他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宁夫人摸了摸他的头,将换好衣服的宁青推出房间。
华美的衣袍笼罩在骷髅般枯瘦的身体上,只显出一种诡异的不适感。
穿过血字刻写术咒的长廊,母子二人来到了地下的中心——巨大的、复杂繁琐的血阵占据几乎整个地面,祭坛中心有三个空缺,似乎正在等待主人的到来。
血祭最重要的便是宁素仪。想要开启魔族的禁术血阵,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以至亲血肉作为鬼魔到来时的牵引,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宁夫人等待着宁老爷和宁长东的到来,可是眼见时间就要到了,另外两边仍然迟迟没有动静,她蹙起眉毛,厉声道,“去催催老爷和管事,别耽误了时辰!”
她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骚乱,一个冷清的女声响起,“这么着急,那便开始吧。”
紧接着,一个黑影从远处投来,重重地落在血阵中央,发出一声闷响。宁夫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她的丈夫宁世康!
宁世康浑身是血,在血阵中抽搐着。他正要爬起来,可是触碰到他血迹的血阵像是活了过来,将男人死死地锁在阵中央,让他传来杀猪般的哀嚎。
宁夫人惊愕地注视着这一幕,她看到宁素仪从血阵另一边的走廊里走出,她的身边跟着一个高大冷峻的青年。
宁素仪身上穿着新衣袍,已经又被血弄脏了,只是不知那血是她的,还是宁世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