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虞承衍的了解,谢剑白大概在几个月之内就会下凡渡劫,为的便是收回这一魄。

修真界的九千年鼎盛是不正常的,谢剑白当年用强横的实力为后人铺了一条大道,可惜对下界的问题治标不治本,而他自己也因为魂魄缺失而濒临危险边缘。

下界的各种烂糟事情还有得磨,至于玄天仙宗的玉牌,便是其中一件。

当年谢剑白希望自己飞升后修真界能够后继有人,替他接过维护下界和平的重任。这也是为何他创立宗门,还留下许多秘籍的原因。

若是能有一个完全悟通领会的弟子出现,便拥有能够调动剑尊留下的这份力量的能力。

可惜谢剑白的存在独一无二,近万年的时间,也没有再出一个能达到他那样高度的天才。

几千年前,上上任的大乘期玄天宗主飞升无望,便对剑尊师祖留下的力量动起了歪脑筋。从万骨之地的结界上想方设法地偷走了一部分力量,想要尝试留为己用。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剑尊留下的剑谱他至少已经能掌握五成,可剑尊的力量却并不认可他。

在那宗主走火入魔的时刻,他无法压制的力量竟然与玄天宗的镇宗之宝测天石融为一体。

他并没有如愿,但也有意外之喜——测天石是剑尊为宗门留下的镇宗巨石,外出领队弟子们佩戴的测骨石的力量来源。

测天石不仅能测量弟子根骨,还能为门派玉牌附上灵力,作为交流工具和身份令牌使用。

自从这抹力量与测天石融为一体,测天石除了测量根骨之外,还能判断此人与玄天心法是否合适,而且还化为玄天宗的法则秩序,以玉牌为契,拥有管束弟子的能力。

所有弟子入宗后会得到自己的门派玉牌,滴血唤醒玉牌的同一时刻,也代表与门派结了宗契。

虽然宗主无法掌控力量,可如果研究明白该如何利用玉牌,或许能做到更多事情。

这是一个只有这三代宗主才知晓的秘密,这几千年来每一任宗主都在设法研究,可惜迄今为止他们还没办法动手脚,但怎么说也免除了门派里会有他宗卧底的危险。

至于未来会不会出事……那就不是虞承衍该管的了。

谷广明再想将虞承衍收为己用,也不可能轻易让他大摇大摆地在自己地盘乱转,可领了玉牌,虞承衍便和玄天宗结了宗契,这会让谷广明彻底放下心。

虞承衍痛快地同意了谷广明的建议。

他们走出主殿,抬头望去,四周是连绵的云海,测天石便屹立在主殿前广场的中心。

谷广明笑道,“凌霄,以前测过根骨吗?”

虞承衍的根骨若是真测出来,恐怕要有许多麻烦。

他态度恭敬道,“宗主将玉牌给我便好。”

修仙者不愿透露自己底细,也很正常。谷广明虽然心中不悦,但什么都没说,取来一块崭新的玉牌递给虞承衍。

“一滴血就够了。”谷广明道。

虞承衍用剑风割破手指,一滴殷红的血落入玉牌之中,他立刻感受到手中玉牌震动,仿佛有什么剧变要破土而出。

他神情一冷,不断用自己的力量向下压去,玉牌终于在他的震慑中安静下来。

谷广明背过手要走,却听到虞承衍说,“来都来了,便测测吧。”

青年伸出手,贴在测天石上,测天石沉默了一会儿,如镜面般的石体上出现测量结果。

“中等偏上,这根骨很是不错。”谷广明伸手拍了拍虞承衍的肩膀,笑道,“看来你这孩子日后大有所为啊。”

虞承衍面上笑笑,眼里却越来越冷。

他已经能够确认,在滴血之后,谢剑白留下的力量已经任由他驱使——甚至由着他的想法,改变了测天石的结果。

可是,开什么玩笑!

他恐怕是这世界上最讨厌他父亲的人了,他年幼时谢剑白确实教导过他,可是从虞惟死了之后,虞承衍便彻底斩断舍弃了谢剑白教会他的东西。

虞承衍此生最恨自己和谢剑白之间的关联,恨不得将自己身上和父亲有关的联系都全部洗得干干净净。

他与谢剑白对着干了三千年,练的剑、修的道无一不是被谢剑白反对,甚至连做事御下也要和谢天尊对着来。

结果,如今谢剑白的留下力量却反过来认可了他得到了传承?!

虞承衍冷着脸,悄无声息地磨牙。

一定是因为血缘关系——对,一定是因为血缘,不可能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