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覆舟 串串草草 4089 字 2022-08-25

不,不仅仅是在他的身后,身边的人都可能会遭着牵连。它能直接把信寄到家里来,也能预算这公安与苏家交战的日子浑水摸鱼进去,就像是潜伏在水底森冷的毒蛟一般,一点角都不会浮出在水面上,但擅长兴风作浪,还可嫁祸给天上龙洞中鳄。

根据老狱警提供的名册,果然从公安内部里头查出大大小小的一批败坏叛乱分子,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连带着就把前头部署下的扫毒打黑计划往前推进,不说伤筋动骨,至少挖了苏家好几块大肉肯定有份。

缴获的毒品他也去视察了,从最早的彩色小毒丸开始,还有其他几样也都是跟他以前在毒厂里见过的长得相似。不出所料,也都是用着天使的职介命名流通。只是这些是不是苏家生产出来的,还真的没人能说个确切。

傅十醒暂时没把自己关于中间组织的猜测说出来,也没有把回想起来的记忆告诉别人,只是默默地每天都到警局里报道,陀螺一样地不错过任何一场审讯。顾问敬业至此,积极关心匡州扫毒打黑大计,同龄警员纷纷致意感叹,怪不得同人不同命。只有傅十醒自己知道,这些审讯里头都没有得到太多他想要的东西。

也是,一场几乎没人幸存下来的十几年的事故,就连公安里的原始记录资料都已经烧得一干二净,能出现马辉这样一条线索,已经是幸运至极的事情了。

从沟里来,只能往沟里逃,只是卖货郎那儿也没法立即得来马辉的消息,只能说通晓了立刻告诉他。周馥虞变得很忙,忙得回家后作弄傅十醒的时候也少了些,静静地相拥入眠。

他不知道不安和焦虑会不会传染,但是近日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又开始重新出现在自己耳边,有时候走着走着,脚下的路就扭曲开来,化作无尽深渊,刺鼻的化学品幻嗅也时常出现。有几次周馥虞夜不归宿,他一个人睡,醒来后会发现自己抱着自己,作出自我防卫的姿势,手臂都微微发麻,指甲嵌进肉里。

周馥虞没主动念他,让他觉得庆幸,不然又要为这番无理取闹的自伤而不知所措。像小时候一样,盘腿坐在床上,男人贴在他的身后,牵着他的手小心地给挫指甲,修剪成圆圆的形状,虎口的枪茧摩挲这手心。

周馥虞跟他打商量:“明天去中山医好不好?”

傅十醒的睫毛颤动几下:“不想去……我不是小孩了。我妈妈的事情有眉目,你答应过我的。”

周馥虞摸了摸傅十醒光润透粉的甲面,养一养又没之前的灰白了,思忖了片刻,把下巴搁在傅十醒的发顶:“不是你说的,我不能不管着你么?那这会儿我怎么办?”怀里的人哑口犯难了,双手挣脱出来,反过来覆在周馥虞的手背上,指尖局促地沿青筋脉络小幅度轻抠。

他不逗傅十醒了,甚至暗含了点撒娇意味的耍流氓,摁着侧颚轻轻吻了一下傅十醒的头发:“你好生待着我这尖儿小祖宗吧。我刚损了一只心爱物件,不能再承受更多一点三长两短了。嗯?”

傅十醒反应了一会儿,“啊”一声想起来,那把周馥虞最喜欢的AK12步枪,好像是真的修不好了,昨天都好像差人托去美国厂子打听了。虽然更好的枪肯定不是没有,但亲手保养改装的,还带了沙场记忆,特殊意义可大,为了傅十醒就这么壮烈了。想到这,他抱着膝盖蜷起来,半张脸埋下去,小声地嘀咕一句“对不起”。

周馥虞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盯着那小半片耳垂殷红起来,轻笑了一下。他才不忌惮自己的重量和体格,张开双臂把傅十醒整个拢进怀里,放松下来微微压制着小家伙,心口贴后背,充电呢。

靠太近了,肉缠肉的,温度交织上来,傅十醒下意识地就想拧头接吻,宽衣解带。结果脖子上被警示性地啃了一下:“别动。”

周馥虞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温情脉脉的,绵长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傅十醒闭上眼睛,仰起脖子往后靠,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肚脐出生根发芽地抽出来,暖熨流融,饱涨地充盈满一具骨肉壳子,夏花灿烂芬芳,每一个毛孔里头透出来的都是神圣沁人的气息。

只是傅十醒做不来柳下惠,不消多久就转过身去,轻轻一推周馥虞,骑到他胯上去。其实他觉得刚刚更适合对周馥虞甜言蜜语一番,电视剧里大多都是这么演的,适合说我爱你或者嫁给我这种话。可是傅十醒心里一点小芥蒂还在,只想借着做爱的劲儿发泄掉,顺带多留那么几个血印子,出了恶气。

周馥虞笑笑,半靠着床头,抬手从旁边捻了一根烟,刚要点着,被傅十醒抢了过去。一只手摁在周馥虞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忙着扩张自慰,那根烟便只能含在唇间了。傅十醒起起伏伏,微微低着头。烟梢朝下,松松地几乎要掉下去,一晃一晃着,吻着脖颈上垂下的白玉坠子。

腿间嵌着的另一具性器被磨得苏醒过来,顶着会阴软肉。傅十醒急躁地把手指从后穴里抽出来,扶着周馥虞的阴茎坐下去,太急了,叫他疼得冒泪花,浑身肌肉抽紧,连带着在周馥虞脖子上的手掌也微微用了力。

那滚烫的孽物破进体内,急速地顶弄起来,往上戳得肉芯了还要打个转儿碾一轮。傅十醒大口喘息着,另一只手无力慌乱地越过周馥虞去摸床头柜上的火机。他这样一前倾,叫肉器稍稍滑出了几分,立刻得来周馥虞反手从上至下抚背,冷玉溜过背沟,最后停在臀瓣儿上掌掴几下的惩罚。

傅十醒咬牙,单手开火点了烟,泄愤一样地仰起头抽一口,接着徐徐吹到周馥虞脸上。他的另一只手还掐在周馥虞的脖子上,随着肏弄产生的快感时紧时松——将手放在一个能够作为父亲的男人脖子上,将手放在这个被自己唤作大爹的男人脖子上,随时能够取走他的性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十醒。

他在与自己交媾,靠近下腹的青筋都浅浅凸起,掌心下头的脉搏跳动得很快。傅十醒感到喜悦与安全,这证明周馥虞活着,充满了生命力,绝不会离自己远去。回想起男人挡在自身前的情景,依旧令他心有余悸,惶恐不安得几欲失去理智。

周馥虞活着,周馥虞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

但偏偏很奇怪,他明明总能够轻易将周馥虞跟他送作一对殉情鸳鸯,这种时候又变得自私癫狂了。只要手下头用力,把喉管掐断了,枕头底下又备了一把枪,刚好给自己上面那张嘴吞进去。这样他就和周馥虞永生永世不分离,一种荒诞而奇异的可怕冲动。

他盯着周馥虞,眼眶里不停地泛出水来,不知道是因为快感还是爱情。男人的一只手伤了,无力地垂在旁边,另一只手抬起来给他缓慢而小心地擦掉眼泪。

傅十醒闭上眼睛,感觉耳边交缠的喟叹莫名地变得遥远,两重呼吸荡窜在卧室里头,隐秘又狎淫。他又想着什么可笑的事情了,脑筋乱搭乱接,最后要命地床上启唇轻笑,伴着烟雾缭绕呈现出跨性别的妩媚。

松了掐在周馥虞脖子上的手,缓缓下移,抚摸上交合之处,傅十醒夹在喘息里吐出两个字:“修枪……”

周馥虞还稍稍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小狐狸在说什么荤话玩笑,忍不住拱腰上挺,腾出的一只手伸出拇指,指腹微微用力沿着脊背的红痕搔刮。他的——不管是少年还是青年,总之他的男孩,他的。

他的十醒,一切灵魂肉体都虔诚地交付,咬着嘴唇合眸忍耐,濒死鸿鹄一般,便好像背后的这道伤疤能够迸出一双羽翼出来,使他透明消失。可是明明那双眼睛睁开望他,就只剩下周馥虞,纯粹热烈,于是伤疤就变了,从起点化作了终点,不谙世事掉作凡胎肉体,雪里埋骨霜透血,长长的一道烙印是翅膀折了的天人五衰。

真叫人不知所措,既要把他捧到天上去,又得要祈祷他堕尘。

周馥虞轻轻闭上双眼,同傅十醒交换一个烟血浓郁的吻。

第五十七章 七辛软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