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顾把贺池带到次卧,终于打破了漫长的沉默:“在你伤好之前,就先住我这儿吧。”
贺池眸光闪了闪,说:“好。”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谢瞻顾问。
贺池思索片刻,说:“找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谢瞻顾皱眉:“不复读了吗?”
贺池说:“要挣钱,就没时间上学了。”
谢瞻顾心里生出些许烦躁,说:“先睡觉吧。”
他离开次卧,随手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贺池一片空白的脸上蓦地泛起一抹浅笑,眨眼的瞬间又消散无踪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坐下,打量一番房间,然后小心翼翼地躺下。
背上的伤口实在太疼了,他只能侧躺着,但腰上的淤青又受到压迫,疼得他直咬牙。
枕头上残留着谢瞻顾的味道,自然而然地勾起了昨夜的回忆,下面几乎立刻就起了反应,贺池把手伸进去,调整下位置。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贺池动作缓慢地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
来电显示是“房听雨”。
贺池想直接挂掉,可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他没吭声,听对方说。
“儿子,你跑哪儿去了?我从昨天起就找不着你,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有什么事吗?”贺池淡淡地问。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
“没事我挂了。”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贺池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这天晚上,谢瞻顾和贺池都没睡好。
谢瞻顾是因为心烦意乱,贺池则是被肉-体的疼痛折磨得难以入睡,熬到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梦魇缠住。
他梦到了爸爸。
这还是爸爸死后第一次入他的梦。
阳光充足的病房里,爸爸躺在病床上,他被癌症折磨得形容枯槁,再也看不出从前的英俊。
他正趴在床头柜上做卷子,爸爸忽然喊他:“小池。”
他应了一声,抬起头来,看见爸爸在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爸爸笑了。
爸爸笑着问他:“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初恋?”
他摇摇头:“没有。”
爸爸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的初恋,叫谢瞻顾,‘瞻前顾后’的那个‘瞻顾’。遇见他那年我已经33岁了,而他刚满18岁,和现在的你一样大。”
爸爸说了很多很多,从最初的相遇讲到最后的离别。
说到最后,爸爸突然握住他的手,殷切地看着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小池,等我走后,你去找他吧,替我告诉他,我从来没有骗过他,我没有一天不在爱着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