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先生一直以来对他都很温和,如果因为这件事,连祝先生也视他为垃圾,不愿再看他一眼……
他接受不了。还不如死了。
祝烨没听他说完,急切的打断他问:“你是不是欠他钱?”
“是……”韶子规紧咬下唇,屈辱的点头。他看到祝烨进门以来就一直紧皱的眉头,也不知是这里的环境气味,亦或是自己本身,惹了他的嫌恶。
“欠你多少?”祝烨转而问贺哥。
贺哥阴邪的笑了,撇开那套复杂的利滚利算法不论,侃侃而谈道:“当时他拿房子抵押,你知道现在那套房值多少了么?”
“你不能这么算!”韶子规脱口而出,恨他贪得无厌。
祝烨只是淡淡的问:“值多少?”顺便掏出了支票簿。
贺哥竖起四根手指,一字一顿道:“四百万!”
祝烨眼都不眨,在支票上写上数字,签上名。撕下来递给他。
贺哥木讷接了,数了两遍上面的零。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预料中的扯皮一点都没出现,对虚高的价格也没有异议。
“钱还了,以后不要再找他的麻烦。”祝烨隔着衣物抓起韶子规细瘦的胳膊,带着人离开。
明明是文质彬彬的人,却总带着说一不二的威压和魄力。
几个打手看傻了眼,无人阻拦。
祝烨走出去几步,去而复返,竟是转回来取韶子规的行李箱。真是细心又体贴。
他友好的朝众人问了一句:“这是他的东西么?”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方才离去。
贺哥大梦初醒,连忙差使人去银行验明支票的真伪。
坐在平稳行驶的轿车内,韶子规才意识到自己安全了。
“祝先生,”他终于有空注意祝烨一直追着他看的目光,并对此作出回应,心虚的问:“您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比如我为什么借高利贷,为什么欠钱不还,是不是故意的,到底还欠多少,究竟有什么样不堪的过去?
可祝烨想了半天,只是问:“脸还疼么?”
“祝先生……”一个随意的问句而已,韶子规便没出息的抹起了眼泪,哽咽着说:“今天可真是,太麻烦您了。”
一只漂亮修长的大手伸到他面前,上面有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
祝烨说:“别哭了。”
韶子规接过,覆在脸上只闻见淡淡的香味。
属于皂角,阳光,和祝先生。
他在想,这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人带手帕啊,太犯规了。
韶子规哭着进的电梯,哭着进的门。他哭得一抽一抽,鼻头和眼镜是红的。
其实他虽然长得单纯软糯,却有一副与外貌不符的磐石心肠。一直以来,他都过得太苦了,所以无论是自己的苦难亦或是别人的苦难,都再难以触动他。
他记得,母亲过世之后,他就再没哭过了。
母亲过世以前,在四处筹钱被刁难的日子里,他除了恨得咬牙,也极少掉泪。
今天不知是怎么了。
大概,是因为祝先生太温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