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的身体着实不如两位兄台,怕是受不起考场那几日煎熬,故而开办渊楼,抛砖引玉,希望能借助天下文人之力,集得万卷书,襄助有心向学者读书。”

祝旭东同情地看着她,说道:“方贤弟如此心胸开阔,免费供那些寒门学子读书,倒是他们的运气来了,以后但凡有出头之日,定然不会忘了贤弟之恩啊!”

“那倒也不必,我只是略尽绵力,也给自己找点事做,总好过在家中闷着无聊,教几个弟子,至于能不能成才,就看他们自己了。”

方一茗自是不能说自己有系统的任务鞭策着,想不干都不行,更何况这两月下来,感觉自己还真的能融入这里,教书育人,总好过相夫教子,至于别人怎么看,她根本不在乎。

就连大房和二房那几位长辈和堂兄弟,被祖父敲打了一番后,又得知那日撞见的竟是白龙鱼服的皇帝,更是吓得要死,哪里还敢来跟她算这些藏书的事,就怕她转过头来跟他们算以前的那些旧账。

方一茗前几日让人送了几盒三元饼到大宅,分给大房二房的人,就听说那两家人一个敢吃的都没,好好的糕饼都拿去喂了看门的狗子和鸟雀。

至于方若和方艺兄弟俩,那就更不用提了,从知道消息的那天开始,就吓得大病一场,一直到这个月才能下地,连宅门都不敢出。去大宅里行走的小厮回来,跟方一茗说,那二位如今瘦得跟竹竿似的,一阵风都能吹走了,原本跟她还有四五分相似的容貌,现在站一起也没人会将他们当成兄弟了。

做贼心虚,莫过于此。

如此日日夜夜煎熬着,生怕方一茗告了御状,生怕老太爷翻脸不再护着他们,这一天天吃不下睡不好的,真比一刀杀了他们还要折磨。

看到他们过得不好,方一茗就放心了。

这一年夏天荷花初绽的时候,南山农庄那边的书院一期正式完工,开始招生。

学生的人数不多,除了附近庄子和村里的蒙童外,就是裴澄宇和他那几个乞儿小伙伴,老师则只有方一茗和在渊楼找来的一个落第举子,因为打算留在京城继续读书进学,三年后再考,所以需要找个地方落脚,结果就被方一茗请来做三年临时的兼职夫子。

方夫人对此担心不已,怕方一茗接受不了,她原本想请老太爷出山做书院的山长,以他老人家的名望和资历绰绰有余,也能提升书院的名气,结果却被方一茗婉言谢绝了。

“母亲,这所书院,和那些大书院不同,孩儿原本就是为了普及教育,帮助那些原本有心向学而读不起书的寒门子弟,所以并不需要多高的名望,只需要扎扎实实的基本功,这一点,孩儿自己就能做到。请来的这些老师,也都是准备继续参加科考暂留京城的考生。他们在此兼职教学,我管吃管住,也能帮到他们,如此一举两得,又何须名师?”

方一茗还委婉地提醒她:“这边本是母亲的嫁妆,是你的私产,若是请了祖父来,就会并入公中。届时大伯和二伯若要插手,我身为晚辈,又当如何?”

方夫人无言以对,默然良久,方才长叹了一声,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

“我儿真的长大了啊!”

以前都是她想尽办法护着她,现在,她不但可以独立地处理自己的身份和事业,而且更加清醒地保持独立。哪怕她本意还是想让女儿靠住方家这棵大树,可显然,方一茗压根不稀罕方家的资源,甚至生怕他们来插一脚。

方一茗:开玩笑,我从系统里换来的资源,是要给我的徒弟们的,若是让那些人来插一脚,怎么显得出我的“教学”水平呢?

开学第一天,方一茗带着裴澄宇和“招财进宝”(小招、阿财、小进、阿宝)五人组,在书院亮相,就让兼职来做老师的周举人震惊了。

“你刚才说……他们才开始读书三个月?”

周文焕在渊楼抄书时看到“南山书院”招收夫子,他原以为自己教这些才开始读书的小孩等于是杀鸡用牛刀,绰绰有余,结果刚听这几个学生背书,哪怕字写得还不够规整,可这能将整本论语背诵如流的记性,怎么看也差不了。

方一茗总不能说,自己为了让这几个毫无基础的孩子对学习感兴趣,不光是从系统换出了鳜鱼做成鱼羹给他们补脑提高记忆力,还制定了针对这几个小家伙做有效的奖惩办法来促进他们的学习积极性。

一天能背下一篇论语的,可以吃一两肉二两饭,以此类推,第一个背完的,还额外有奖。

对于从小到大生活在饥寒之中的小乞儿们来说,一开始让他们读书,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压根不认为自己是那块料,可一旦是为了吃的,那别说是背书,就算要他们吃书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