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场景很乱,而他却始终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无助又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些周而复始的景象。
他看见自己将那可恨的沈春眠斩杀了一遍又一遍,他沿着那方长长的台阶拾级而上,一步一个血脚印,而眼前的沈春眠恍惚间好像变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影子。
真奇怪啊,这样脏的人,身上怎么还会留着鲜红色的血呢?
可下一刻,他又持剑指向了那个将他带回青云派、予他温饱、教他识字入道的师尊,那个他曾经在这世上最尊敬的老师。
“你明知道沈温如被困离恨教,为什么却迟迟不肯前去救人?”江逐风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刻,他声音嘶哑道,“为什么呢?”
“青云派千羽阁阁主沈弦惊不仅善制神武,”江逐风微微一顿,而后道,“而且精通术数,你早在一开始就算到了我们的命运,是不是?”
“师尊,将逐风带回青云派的时候,您究竟是看见了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还是看见了那个孤儿未来的飞升之运?”
沈弦惊面无表情道:“只有你能救他,逐风啊。”
是啊,这世上只有他才能救沈温如。
好像是自从见到沈温如的第一眼起,他就爱上了他,他总是那样脆弱,可同时却又那样坚韧。
不、不对,他不爱沈温如。
他才不想以身涉险去救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师兄,哪怕是为了报答沈弦惊的养育之恩,他也应该多找几个派中高手一道同去,不该傻乎乎地一个人去送死的。
可他却说不出、逃不掉,扯不断那根在暗处操控着他的丝线。
身上的丝线被越扯越紧,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而亡了。
下一刻,江逐风便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浑身上下几乎都被汗湿了,银白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有些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