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狰狞的疤突兀地出现在杨久的面前,在宁王脸上没有看到的疤,她在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看到了。
杨久厚着脸皮说,“杨九郎,王爷身边人。”
身边人?
身边人有很多种啦。
不仅仅是干那事的,还有伺候穿衣、吃饭、睡觉……呸,服侍宁王躺下睡觉的。
杨久无辜地眨眨眼。
疤脸汉“哈哈”笑了两声,“原来是你啊。”
其他干活的人也把目光送了过来,明晃晃的打量,仿佛在说,原来就是她啊。
营地里真没什么秘密。
宁王在某个帐篷里一夜未出,大家就开始惦记是何方神圣留住了他们王爷,还纳闷地想着:狗皇帝送来的可是男侍妾,王爷怎么下得去嘴,难不成王爷多年未婚不仅仅是因为皇帝不允许?可不应该啊,军营里多的是男人。
现在看到人,大家搞清楚了。
原来哦……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久:“……”
她在疤脸汉眼中看到了欣慰,什么鬼?
杨久咳了一声,粗着声线让自己听起来男人点,“王爷出发前交代我一定要找些事情做做,为他分忧。杨九郎不才,会的不多,就不去别的地方班门弄斧了,到这边给大家搭把手,成吗?”
话刚出口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到后面,她就泄了气,弱弱地求着同意。
“我们这边的活可重的很,你吃不消。”
没有被立刻拒绝,杨久高兴地弯了弯嘴角,“做菜简单得很,我能行。”
疤脸汉嗤笑了声,没有赶走杨久,他抬抬下巴,示意手下让出个位置给杨久,细皮嫩肉的小家伙很快就会叫苦连天的。
杨久兴高采烈地走了过去,做饭,她熟啊。
小甲小乙看看彼此,也跟了过去,但他们显然没有杨久的好待遇,被挡在了外面。
疤脸汉给杨久空出了个切菜的位置,就靠着他,厚厚的砧板直接摆在地上,豁了个口子的菜刀还在用,切的是冻酥了白菜。
白菜也不洗,连着泥巴草屑子一起切。
“为什么不洗洗?”杨久问了个蠢问题。
“喝的水都不够。”疤脸汉叼着烟嘴说,烟锅子没有点燃,他就叼着过过瘾。
杨久抿嘴,记起听小甲小乙说过,北境闹旱灾。
不是天热才缺水的,河网稀少的北方降雪降雨少也会缺水,今年入冬后雪几乎没下,要下也是零星飘落,落地难寻,旱得厉害。
“切成丝,像这样。”疤脸汉捏了一条白菜丝给杨久打个样,“这么粗细就……不错,练过啊。”
笃笃笃——
杨久在切丝了。
手指放在外头很冷,杨久冷得龇牙咧嘴,“嗯,在家总做。”
疤脸汉浓粗的眉头挑了挑,“我听说你是大学士的儿子,公卿之子,怎么会近庖厨之事。”
“不受宠。”杨久干巴巴地说。
仅仅三个字,就令人浮现连篇三万字。
一般人到这里就不会再说了,免得触及别人的痛楚,很显然疤脸男不是一般人。
“不受宠到让儿子自己做饭,杨大学士可真够偏心的。”疤脸汉啧啧摇头。
杨久:“……”
杨大学士膝盖中箭。
谎言一旦出口就开始滚雪球,她敛眉说:“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疤脸男,“不愧是读书人。”
“啥意思?”旁边有人嘀咕。
“读书人的意思。”有人回应得不耐烦。
白菜堆成山,没有多少闲工夫东拉西扯的,很快杨久就切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