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看不过去,故意大声嚷着:“那是谁啊?坐在一堆小辈中间,还有胆子让容城主给他敬酒?!”
容钰神色未变,看起来就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倒是那人旁边有一位,连忙小声解释:“我听说啊,最近天衍城出了点事,有许多无辜修士莫名失踪,容城主遇到这事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还是一位高人帮他解决的。”
那人皱起了眉头:“我瞧那人修为不高,连容城主都解决不了的事他能解决?”
另外一人更小声地回:“那些不世出的大能总有些怪癖,要真的是大能,他能让你我看出真正的实力?”
说是小声,其实周围的大部分人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等他们俩说完,周围颇有些轻蔑的打量着江牧的视线顿时就少了很多。
容钰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郁色,但他表面上却分毫未露,照样微微如清风朗月般笑着。
他既然用城主的身份答谢,江牧自然也不好不接他的酒,他接过来一口饮尽,容钰这才走了。
这是晚宴,城主府的灯光映得漆黑的夜幕都明亮了几分,台上容钰携手着夫人宋剪月的手在说些场面话,江牧本来就没多好喜欢这种场面,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随便扯了个理由跑了。
他随手拎了一壶酒找了个离晚宴远点的屋顶坐着,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微凉的夜风吹过来的时候像是将朦胧的月光荡起了几分涟漪,美得惊人。
今晚的月色挺好。
下酒。
江牧笑了笑,又拎着酒壶喝了一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一挑眉,动作顿了顿,再垂眸时,身上已多了一件沉色的披风。
他微微晃了晃神。
这一看就不是他的东西,如今他的衣裳大多是稳重低调地灰白色,倒是闻斜那小子,年纪轻轻就总是喜欢把自己装扮得一身黑色。
这披风不知道是什么灵兽的皮毛制成的,很暖和,带着那小兔崽子身上独有的木质暖香。
他喝了点酒,本来就不怎么冷,现在披着这披风倒是平白热得出了点汗。
不过他还是没让闻斜把这玩意儿收回去,现在他心情挺好,不想跟这混账说那些败坏心情的事。
不过他虽然没说话,但闻斜的目光却是一直在他身上的,很快就看出了他不怎么冷,愣了愣:“热?”
江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自以为这一眼稀松平常,却不想落到闻斜眼睛里就是勾人得紧。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儿酒,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里掺了点酒香,闻着就醉人,闻斜坐在他旁边脑子里就已经杂七杂八地乱想了一通了,被他这么眼尾带红地一看,身体里的血液顿时就不受控制地沸腾了起来。
他眸色更沉了几分,不动声色地并拢了腿。
江牧完全没察觉他的动作,他又喝了一口酒,听到晚宴那边传来了众人的欢呼声,还隐约听得见几个青年人大声地嚷着“城主和城主夫人是神仙眷侣”。
江牧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底浮现起了一起讽刺。
神仙眷侣?
不见得。
他现在倒是相信了几分之前容辰说的,容钰是为了城主这个位置才不得已娶了宋剪月,不过他有点不理解的是,看容钰和徐星放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已经放下了旧情分开了的模样。
这就让人觉得神奇了,要是说容钰和徐星放的感情是真的,那偏偏徐星放又容忍着自己的人娶了别的女人,要是说容钰和徐星放的感情不深,可又像是容辰说的,这两人又能在容辰都出生了之后,再搅和在一起。
他想得失神,甚至在晚宴那边放起烟火的时候还被微微吓了一跳。
烟火绽开的声音很大,他隐约好像听到了旁边的闻斜说了什么,没听清,带了点儿疑惑地看向了他。
后者深色的眼眸里溢出了一丝无奈,然后微微倾身,在他耳边再说了一遍。
不过江牧这次还是没有听清。
男人温热的气息扑撒在他的耳边,有些痒,还有点儿……暧昧,让他下意识地微微向后躲了躲。
他不太自在,又不想让闻斜看出来,只好囫囵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他这副完全没听清楚的模样明显得很,但闻斜没有拆穿他,他的注意力还留在他师尊的耳朵上。
江牧的皮肤生得白,平时耳朵看着又白又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凡城特有的,刚出生小奶猫的耳朵,这时候耳朵尖染上了绯红,看着像极了刚出炉的,坠着几颗朱果的白糖糕。
让人看得很想咬一口。
闻斜的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别开了视线。
不过想着想着,他眯了眯眼睛。
有点不甘心。
刚才他说的是“师尊,热就把披风脱了”,要是早知道他师尊会随便应一声,他就应该直接说“师尊,你娶我好不好”这类的话。
啧。
等着宋剪月生辰宴过去了容钰就把琉璃火给了江牧。
这玩意儿是一团火焰的模样,但是卖相不错,底部是乳白色,慢慢往上变成藕粉,再往上又渐渐回到了乳白色,看起来有些像是小姑娘晶莹剔透的头饰。
它看着漂亮,其实实际上也没什么杀伤性,倒是听说能创造很强的幻境,不过要是用它的人神魂不强,也很容易被它困住。
江牧现在神魂破得跟个筛子一样,不适合直接触碰它,所以容钰拿给他的时候还用特殊材质做了一个罐子。
江牧拿到他之后没有逗留,收拾了东西就走了,走的那天容辰还带着林衣锦来送了送他。
容辰舍不得极了,站在城门口迟迟舍不得走,甚至眼眶都红了一圈,要不是林衣锦在旁边看着,江牧估计他能直接扯着他的袖子哭出来。
就是现在,他说话都听着可怜兮兮的,“江叔,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找我玩儿啊?我爹整天就知道针对我,我娘亲的生辰过后,他有空了,肯定整天盯着我修炼,我就不能来凛剑宗找你了。”
他本来哭着哭着就想抱着江牧撒娇的,但是他江叔身后的闻师兄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那目光像是看他碰他江叔一下就要把他吃了一样,容辰被他看得压力颇大,到底没敢给江牧扑上去。
江牧失笑,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点意味深长:“等再见的时候,你不一定想真的见到我。”
容辰顶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没懂他的话。
江牧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爹……未必是个好人,但是他让你修炼,一定是对的。”
“说不定日后,天衍城就要靠你撑起来了。”
容辰不以为意,还是丧着一张脸:“江叔,要真到那天,不是我爹英年早逝就是我谋权篡位了。”
江牧笑了笑没再说话,带着闻斜走了。
容辰目送他们走了之后,也牵着林衣锦的手往城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小锦啊,等着江叔走了我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这几天我就不来找你了,要是我再往府外跑我爹一准儿得再把我关起来……”
他说了许久都不见身边的女孩儿回他一句,这才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却见后者紧皱着眉头,他愣了愣,问:“小锦,你……怎么了?”
林衣锦回神,担忧地看着他:“阿辰,我总觉得,江前辈刚才好像在暗示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