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枕不知自己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再醒来时,齐鹤唳正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眼睛里布满血丝,见他醒了忙一叠声地问:“你感觉如何?喝不喝水?饿不饿呢?”

江梦枕抽回自己的手,嗓音嘶哑地说:“...让你看笑话了。”

齐鹤唳满腔关心都被噎了回去,他明确地感觉到江梦枕的心门随着前夜的屋门一同对他关上了,无论他怎么做,都只有被越推越远。

“我身子一向不太好,并不是为什么人或什么事病的,你不必多想,自己歇着去吧。”江梦枕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齐鹤唳呆呆坐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边的绛香上前劝道:“二少爷您还是去吧,二少夫人病着没精力顾您,您往这儿一坐,他想喝水吃药都不好叫人了。”

齐鹤唳只得起身,恋恋地为江梦枕掖了掖被角,一步三回头地去了书房。没过一会儿,他的贴身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二少爷您快去看看吧,碧烟姑奶奶领了一群人进了院子,要把二少夫人带走呢!”

“什么!”

齐鹤唳赶紧跑出去,只见碧烟提着那盏琉璃灯正要离去。碧烟见他出来,用眼角斜了他一眼,道:“王妃听说我们公子病了,急得什么似的,定要接了去养病。王府的管家已去和太太说了,我这里也回二少爷一声,马车就在外头等着呢。”

她说完转身就走,齐鹤唳进了主屋,见床上唯余锦被翻卷,小猫跳上床疑惑的“喵喵”叫,屋里什么细软都没少,江梦枕只带走了那盏灯。他脑袋发木,行在意先又往大门口跑,结果还是赶不及,只看见了马车扬起的一路烟尘。

齐鹤唳在夜色中茕茕独立,心里像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他想起除夕夜抱着江梦枕回屋时两个人的亲密私语,那时他们对这新的一年有诸多期待,可现今没出正月便全都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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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梦枕在晋王府这一住,将两人的生日都错了过去。齐鹤唳年满十八的这一天,照例花了几吊钱让厨房的老妈子做了面,那老婆子喜滋滋地笑道:“二少爷娶了夫郎,我还道今年挣不得这钱了...”

齐鹤唳百味杂陈地咽下面条,在心里偷偷许愿:明年、明年我的夫郎一定会亲手为我做长寿面,等我选上羽林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舅舅,你好些了吗?”瑜哥儿眨巴着眼睛,凑在江梦枕床前奶声奶气地问。

“我已好多了,”江梦枕将他抱上床,亲了亲孩子柔嫩的脸蛋,“瑜哥儿好乖。”

“你病好了的话,是不是就要走了?”瑜哥儿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不许走,瑜哥儿不要你走!”

江梦枕还没说话,江梦幽已抢先道:“走什么,你只管住着,齐家敢上王府抢人不成?他家欺人太甚,你那婆婆前些年我看着也颇和善,你在齐府住着,她捧菩萨似的供着,嫁进他家后倒变了脸色!”

江梦枕苦笑道:“谁让我嫁的是二少爷?若是大少爷还在,她岂会如此?”

“不管大少爷二少爷,她都是嫡母,齐老二管她叫娘,那些姨娘通房不过是下人。她又不能再生个儿子,且好歹算是我们的姨妈,有这一层亲在,正该是拉拢你们的时候,没的缠在嫡出庶出上拎不清!”江梦幽冷笑一声,“想是她自己是庶出,所以分外看不开......我真是后悔高看了她,当初我与父母商量你的婚事时,以为大少爷没了,她以后只有依靠你和二少爷,哪想到她完全没个主母的样子,如此鸡肠小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