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尤的心绪一下更复杂了,再憋不住,一口气道:“我刚才在想,你为我受伤,我挺开心的,你为我受的伤盖过了你太阳穴那边的疤,我还有些得意,这不对的吧,我形容不好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这种感觉……”他看着筱满,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是什么样了,只觉鼻头发酸,喉咙里痒痒的,心跳得很快,脑袋里乱糟糟的。
筱满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好像情人之间就是会有这种复杂的感觉,反正人就是可以一边觉得不对,一边又觉得快乐。”他道,“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他拉着赵尤走着:“我命很硬的。”
赵尤手上一暖,心也跟着定了下来,那些纷乱的想法一下子就远离了他,罪恶感,快乐,忧虑,一些不确定,一些迷茫,一些从未体验的未知的感觉,一下子都不重要了。这一刻,他在筱满走在一起,他拉着他,他跟着他,这样的一个时刻仿佛能回答世间的所有疑惑,所有的问题。
赵尤擦了擦脸,他这才发觉自己的眼角很湿。他跟着筱满走着。
他们已经绕着这一层地下停车场走了一圈了,此时来到了楼梯间门前,筱满伸出手,赵尤先推开了门,两人进去,筱满往下走,递给赵尤一颗软糖,赵尤又笑了出来。筱满问他:“你偷着乐什么啊?”
赵尤吃糖,说:“我觉得挺浪漫的。”
“逛停车场浪漫什么啊,一股油味,还有尿骚味。”筱满上下指了一通,楼道间里的节能灯射出的白光近乎刺眼,停车场的楼道拐角处,一些发黄的尿渍若隐若现。角落上方挂着一盏监控摄像头。他们正走在3到4去的夹层里,马上要到4了,那是最底层了。
筱满匆匆瞥了那摄像头一眼,说:“你记得小晏前几天和我们说,他见了当年的派出所所长,说起之前也有人去问他这起纵火案,他还联系上了周思畅,提过一句这个事情,可能生活上还有一些其他的细节,使得周思畅怀疑延明明在调查他,可又不知道她到底查到了些什么,知道了多少,就在家里放了针孔摄像头侦查情况,根据小靖那里得来的信息,店家当时只卖了一颗给他。”
赵尤说:“和泰莉莉核实过了,那只毛绒熊一直都在那间衣帽间里。”
筱满道:“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和延明明坦白她爸爸的情况,让他们父女团聚也未尝不可……”说到这儿,他就叹了口气,直摇头:“周思畅也有自己的考量吧,毕竟纵火的案子王达诚二十年前找人画过嫌犯模拟画像,那画的人就是延长安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侦探去北京查案,风声能传到他这里,也能传到王达诚那里,他还是怕贸然接延长安出山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局面吧。”
赵尤说:“王达诚说他来雁城和周思畅见过面这件事,或许不假,或许他们见面的时候他探过他的口风,周思畅见我的时候,没提过这件事是觉得和延明明的案子没有关系。”
赵尤又说:“根据延明明助理的口供,她平时基本都在公司忙工作,周末会抽半天时间在家休息。”
筱满接着道:“他们两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很有可能只有在那间衣帽间,延明明有独处的时间,一是它在二楼,周思畅腿脚不便,不会去,二是里面女性衣物较多,就算是男性的衣物也都是正装类的,老周平时很少出门,一旦要穿正装出门应该也是由延明明去二楼张罗。”
赵尤接着道:“她发现了藏在玩偶眼睛里的摄像头之后,没有声张,而是联系物业,找人在家弄了一台保险箱。”
筱满看向赵尤,他们走到最底层了,赵尤推开了门,筱满走出去,拿出一颗软糖,捏着,看着,说:“她一月的时候收到的调查报告,老周买针孔摄像头是1月3号,合理地怀疑,延明明收到报告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针孔摄像头的存在,那份调查报告放在公司她怕被别人看到,但是拿回家又不知道该藏在哪里,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