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抹把汗:“一早下工地啦。”他挺狭促地笑了一下,“小老板,你和谭轻关系不错哦。”
思渡脸色不自然地应付了两句,糊了一会儿窗户又回去了。
午睡完,思盈跑去附近林子里踩了好多狗尾巴花。思渡闹着用狗尾巴花蹭妹妹的脸,一抬头,林子里慢慢走近一个人,穿着工装黑T和军绿长裤,裤腿上还有点泥点子。
谭轻正回来准备换一把称手的铁锹,远远就看到了林子里玩闹的程家兄妹。
思盈攥着一大把狗尾巴花递给谭轻,很认真又很骄傲地说:“你可以把花送给我们这儿最漂亮的人。”
顶着思盈大眼睛发射出的闪闪电波,谭轻想了想,把狗尾巴花塞给了措手不及的程思渡。程思渡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唇角含着笑,眼睛流着蜜似的甜润。
“那我送给你哥。”
思盈气得大叫:“哥哥是男孩子!”
“不行吗?”谭轻语气还是淡淡的。
“不对,应该送给女孩子!”思盈捏着自己漂亮的麻花辫,“扎辫子的女孩子。”
谭轻照样不哄不闹,云淡风轻地看着那把灰绿色的狗尾巴花,“已经送给你哥了,我不能反悔。”
思渡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谭轻”。
思盈气鼓鼓走在前面,思渡破天荒地没有追上去,慢吞吞落在后面,慢吞吞和谭轻并肩,又慢吞吞地牵住谭轻的手。
思渡小声说:“你的手上有点茧子。”
“嗯。”谭轻用力地把掌心里孩子样的手握紧了,“痛吗?”
思渡摇摇头:“不痛。”他顿了顿,“我以为你昨天后悔了。”
谭轻侧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笑话他,“我不是主动亲回去了吗?”
思渡就笑笑。
谭轻揉了揉他细腻柔软的指腹,又松开,“我还要回去干活。把妹妹追回来,小姑娘好像真生气了。”
“她不生气的,我给她煎个火腿蛋,她吃完就不生气了。”思渡轻快地说。
“好。”
思渡经常夜里跑出去。
他和洗完澡的谭轻在远离工地的田间小径上一遍一遍地走,青色麦苗在盛夏疯长,已有半人高,天边银月低悬,月光太温柔,思渡每一脚都像踩在云端,快乐得那么不真切。
“谭轻。”思渡拉拉他的手,“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和男孩子谈过。”
“那女孩儿呢?”
“有。”
思渡紧握的手有些发冷,想要松开又被谭轻拉紧,“实话实说,你不要生气。”
思渡像是生灌了三瓶山西老陈醋,嗓子眼儿里都冒着酸,“你们也拉手了吗?也接吻了吗?”
谭轻哂笑:“我就给她讲题了。”
思渡站着不动,“快点,现在亲我一下。”
谭轻借着月色看程思渡的脸,多理直气壮的要求,嘴唇却羞得哆嗦,像花骨朵,睫毛乱颤着催,快点呀!
谭轻伸手摸了摸思渡的睫毛。思渡突然就无比平静,甚至生出一种温柔到近似皈依的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