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任雪原父亲,老陈激动得满脸通红,口沫横飞:“你回去好好跟小寻说说,啊,这个……林海集团再好,他能好得过咱们这三甲大医院吗?!”
“等一下。”庄奕压根儿没听说过这回事,“你是说寻聿明要去任雪原那儿上班?”
寻聿明居然没跟他说。
又是任雪原,他合该改名叫程咬金才是,退场前还不忘留一手。
“行行行,你就别替他瞒着了,我什么不知道。”老陈推开办公室门,嘱咐他:“我不管,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必须把他给我留下。”
庄奕点点头,笑说:“没问题,该你了。寻聿明外公的事儿我知道了,给我说说吧,当初到底怎么回事?”
“呃……这个……”老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色一变,眼神不住觑他:“什么事啊?他外公我不太熟。”
“你少来。”庄奕就知道他不肯痛痛快快说,“他外公得的是亨廷顿舞蹈症,你当年是神经内科的大夫,他外公来西湾医院看病,你能不知道?你不说,寻聿明的事我不管了。”
“哎别别,有事好商量嘛。”老陈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哎呀,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瞒你了。他外公的确是我给看的,当初……”
当初寻聿明带庄奕回家看外公,就曾见他早起吃药时抖着手乱晃,却未曾多想,还调侃他是在跳广场舞。外公总说自己吃降压药,可他又哪里来的高血压呢。
时隔多年,细细想来,其实外公的病早有端倪,只是自己当初粗心大意没发现罢了。寻聿明拉拉被子,翻个身,高烧烧得浑身发烫,手脚却冰冰凉。
他摸开壁灯,记得庄奕方才将退烧药丢进了床头柜,拉开第一层,里面只有几本影集。寻聿明略一沉吟,拿出两本,靠着床头一页页翻看。
庄奕小时候长得便好看,英挺的五官,深邃的眉眼,小小的脸上两团婴儿肥,站在祖父母身边,像个小王子。
他祖母当真是个美人,高高的个子穿一身高领贴身曳地长裙,浑身雪白蕾丝镂花,斜斜戴着一顶宽檐帽,蓝眼睛、红嘴唇,异域气息浓郁。他祖父则更偏亚洲人长相,却也是剑眉星目,颀长俊雅。
寻聿明接连翻过几页,将庄奕从小到大的变化几乎遍览,他骑着一匹毛发乌黑的高头大马、他站在高山之巅俯瞰江河、他……抱着自己。
那是他们在学校胡弗塔上的合影,刚刚确定关系一切都是新鲜的、悸动的,拍照的同学让他们站近一点,寻聿明傻傻的不好意思过去,被庄奕一把捞进怀里,吻了一下太阳穴。
寻聿明看着青涩的自己,当初被他吻一下也会脸红,闭着眼、耸着肩,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鼓起极大的勇气。渐渐的,与他做亲亲密密的事也变得吃饭喝水般平常,再不像那时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