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快要被烫化了,消融成稀薄的灵魂,死在李牧泽身体里。
这真可怕。
就在一瞬间,荡漾的、轻飘飘的超脱感消失殆尽了,熟悉的虚脱感如同彻骨的凉水般毫无预兆地从头到尾灌入他的体内。
万劫不复。
第2章 2 -24
愚不可及。
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要再延续二十四小时的痛苦,他真是蠢透了。
新的一天,太阳在外面高高挂着,沈听眠眼睛也不眨,木然望着天花板。
他在努力思考,用废旧的大脑运转。每天早上他都需要一段这样的空白,让他从荒诞木讷的虚无里抽出神经,组装成正常人。
多活二十四小时的感觉糟透了。
不,不是二十四小时,今天,今天一定。
只有到天亮的时候,他才会获得入睡的资格,这次也不意外,差不多有睡一两个小时,时间久了,他倒不兴得去数了。
生存意味着极致的神经折磨。
昨夜里他在被子里哭,哭到干呕,这种自杀式的哭泣让他头痛到爆炸,却又不足以死掉,如果过度哭泣可以让人暴毙,他早就死的透彻了。他用被子使劲闷着自己的脑袋试图缓解痛苦,虽然并没有多少作用,只是他依旧次次都照做不误。
注定溺死的人也会在水里扭曲挣扎,下意识的求生欲不能亵渎他对于死亡的执着。
太阳穴一坠一坠地痛。
床不值得贪恋,他只是对新的白昼感到绝望。
“咚咚咚——”
“咚咚咚——”
沈听眠的母亲郑文英在拍门,每拍一下,沈听眠的身体便会抽搐般地震动一次。
“快起来!起来!”
她的嗓门很大,刺刺拉拉,好似上不去高音的歌唱家。
母亲匆匆高喊几句便离去了,一天就要开始,她还有很多事情要打理。
沈听眠好半天才把灵魂重新塞回躯壳里,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拖鞋在外面的声音无比尖锐,拖拖沓沓的,伴随着郑文英又一次的剧烈敲门声。
她在叫,在质问,在恼怒儿子的懒惰。
她吼道:“你是不是疯狗病又犯了!”
沈听眠动作一滞,木讷地坐了会儿,慢慢发出声音来:“没有,我起来了。”
母子二人的声音一高一低,动作一动一静,若是有旁人骤然听到,会觉得很突兀。过去沈听眠不是这样的,他比母亲还要精力旺盛,总要和她合声对喊,比谁的声音更尖锐,谁说的话更刺耳。但现在,他没力气了。
母亲又拍了两下门,声响巨大。
最后,她的声音震动着传来,带着锈掉的怒意:“别老锁门!”
她的脚步声远去,沈听眠还在想着该怎么回复她。
最后,他对着冷硬的墙面无力地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