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听见裴听颂用他一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这样一算,我也算是抱着你死过两次了。”
这话不大吉利,方觉夏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着了急,扭头训斥他,“别这么说。”
见他表情认真得可爱,裴听颂只想吻上去,但他还是忍住了,只勾起嘴角,佯装天真,“说什么?死?”
“你……”孺子不可教,方觉夏懒得多说,别回头去想下马。
“怕什么,怕我死吗?”裴听颂箍住他不许他动,压低声音,“我还想每晚死在你身上呢。”
流氓。
方觉夏一把推开他,也不怕摔不摔的直接就下了马。贺子炎和路远一人一匹马并肩站在不远处看戏。
“小裴又怎么觉夏了?”
贺子炎笑着摇头,“哎呀,没想到小冰山也有变成气包的一天。”
“我屁股好疼啊!我不要骑了!”可怜的凌一在马上蹬着小短腿,也没人救他。
他们玩够了,太阳也玩够了,拖着最后的光晕躲进远山的棱角间,晚秋的日头很短,天黑得快,风也凉,晚上泡温泉再好不过。骑马场摸爬滚打一下午,方觉夏不想这样去泡汤,于是大家商量着先回去冲个澡再去泡温泉。
六个人的住所挨在一块,但院落有别,中间又夹着些幽径小道,也有些距离。大家吵吵闹闹地进来,一个一个钻进自己的房子里,方觉夏的房子在最里面,靠着一片湖,挥别其他人,就剩下他自己,周围一下子变得很静。
他目的性强,都没有看看自己的卧室是什么样,直接进了浴室,动作即便迅速,可也赶不上黄昏落幕的仓皇。关上淋浴,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淅沥水声方止,外头便传来敲门声。方觉夏光脚站在黑色瓷砖上,抽了搭在架子上的浴衣往身上披。打开浴室门,方觉夏踩了双拖鞋,裹紧浴衣沿着依傍私泉的长廊走过去。廊檐吊着小桥的灯笼,勉强可以视物。踏着银杏叶走到入口,开了门。
站在木门外的除了裴听颂再无其他,一身墨色浴衣,吹到半干的头发松散随意,和门外的银杏一衬,有种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的奇妙氛围。
方觉夏没说话,似乎也不意外,只抬手将湿发往后撩去,露出光洁雪白的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