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哲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嘴里叼着个棒棒糖,看着不远处每棵椰子树下都站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思忖着是不是晚上出来站街接活的。又一想,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么多人看自己的目光都那么怪异,尤其是刚才一个秃头大叔,足足围着自己转了十圈才悻悻地离开。
“嘿!”
童哲面前突然跳出个人影,嘴里的棒棒糖差点吓掉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冉江。
“怎么着,在这儿接活哪?”
夏冉江试探性地拍了拍童哲肩膀,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切。”童哲一口吐掉棒棒糖。“千里迢迢送特殊服务过来,只能在椰子树下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哈哈哈,你得了啊。”
童哲上下瞄了一眼夏冉江。眼前的夏冉江还穿着自己的西装,板寸头发一根根立着,眼角还残留着一丝微笑。童哲敏锐地察觉到这一丝微笑跟刚才在台上的不同。颁奖仪式上,夏冉江是对着所有人在笑,那是日夜辛苦一朝登顶的短暂喜悦。可是现在在海滩边,夏冉江是对着他一人在笑,这是真实的灵魂无意间洋溢而出的自然表情。
“有模有样的啊。”
童哲伸手过去,一把拎起夏冉江的领带尖,连人一起拉了过来。又抓着夏冉江两肩膀,让夏冉江站直,扶正夏冉江的领带。
“你是夸我还是夸你的衣服啊。”
“都有。人配衣裳马配鞍嘛。”
童哲一拳软软地打在夏冉江的胸口,突然觉得心里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
“累么?”
“……嗯。”
夏冉江顿了一下。过去几个小时里,夏冉江收到各种祝贺和夸赞,可是唯独这两个字直击内心。一向倔强不服输的夏冉江不知道为何此刻面对童哲会彻底将自己用于防御的伪装层层剥离,只留下最深层真实的自己。嘴唇一抽动,眼眶已湿。
童哲不作声。张开手臂,夏冉江往前几步,童哲一时竟不知是抱住他好还是推开他好——心里沉淀许久的欲望或许能在这顺理成章的温存中得以平复,可是此刻童哲却感觉内心蠢蠢欲动的力量不只是原始欲望,而是一种早已殆尽却又弥足珍贵的情愫,而就是这种情愫让童哲恍惚间竟失了忆,认不清自己,更认不清眼前究竟是谁。
“满身的酒味。”
童哲双臂象征性地框住夏冉江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后背,也算是折衷的表达。
童哲脑子里闪过无数话语。也许在夏冉江看来,这场比赛,只是人生中一段简单的经历而已,甚至算不得一场大的转折,比赛的全程也可算是风平浪静。可是在水波不兴的表面之下,却是暗流涌动,腥风血雨。而这一切,与夏冉江无关,也不需要与夏冉江相关。
“喝了点酒,没事的。”
夏冉江歪嘴笑了笑,眼神似乎有点迷离,突然又闪过一丝惊恐。
“怎么了?”
“指导老师还在酒店呢,刚才感觉像是喝多了。会不会不安全啊。”
夏冉江一看表,赶紧准备往回走。
“你们童老师肯定是安全的,别人安不安全我就不知道了。”
童哲一把抓住夏冉江的手臂。
“可是现在也该回去了啊。”夏冉江把童哲从椰子树边拽回到水泥路上。“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毕竟是自己的姑姑,童哲虽说不担心,还是决定跟着夏冉江回去看看。
两人彼此你追我赶小步往酒店方向跑。不一会儿就回到酒店。正经过大堂,只看见许菁两手扶着童思睿艰难地往里走。
“我跟你说……老娘我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
童思睿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面色潮红,不停地打着饱嗝。
“都他么……嗝……一个个不是好东西,老……老娘急了让……你们跪……跪厕所门口唱《征服》……”
许菁一眼看到了夏冉江,赶紧示意夏冉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