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来来来,庆祝一下哈!下午再接再厉!”旁边一桌三个人正在举杯。

“晚上就决赛了,咱们是不是得沉住气啊,我看吃得差不多就回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儿。”跟童哲正对面的男生拿起酒杯,似有醉意。“这么多场比赛都过来了,咱什么时候输过,不都是绝对碾压对方么。这种小角色,不足为虑。这是咱仨私下说,江东大学那种学校,给咱燕大提鞋都不配。再说了,咱有神秘人物站后头加持,主裁判可是乐教授,是咱导师的大弟子……天时地利人和,对付他们小case……”

一听到“江东大学”四个字,童哲耳朵条件反射似的抽动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停住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弥散开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还是挺强的。赛场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嗨嗨嗨,叫你别喝还喝。”

“还有什么能发生的啊,赛题咱俩来前儿就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不就一直准备着吗?我就不相信了,除非他们有神仙帮忙,否则就得乖乖地认输。他们要是赢了,我从这儿,对,就从这儿,爬回北京去。”

“哎,我说你能不能低调点,这是公共场合,别乱说话。”

“怕啥,这儿都是游客,我就是把赛题大声念出来,先不说他们知不知道这是赛题,就算他们知道到了,能有几个人看得懂啊?再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

对面的声音低了下来,童哲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想听清楚说的什么话,屁股差不多只能挨着椅子了。

“这次江东大学的一辩曾经追着我死缠烂打的,都过去好久了都还给我写信呢。今儿我站她面前,她不得方寸大乱啊。还比赛呢,说出话来都够呛。”

“您的炒海瓜子。”

童哲正听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海瓜子放在了面前。

“我……”

童哲刚想把老板叫回来说没有点这菜,一瞬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下头死死地盯着那一个个闪着油光的灰褐色海瓜子壳,又看了看邻桌,突然有了主意。

童哲从背包里小心翼翼拿出小袋,撕开,拿出里面的塑料瓶,拧开。一股浓烈的药粉味扑了出来,童哲赶紧盖上。环顾四周,此刻除了邻桌三人之外,就剩下前台小哥和老板在聊天了。童哲把塑料瓶慢慢从饭桌挪到两腿间夹着,一点一点地提起瓶盖。中指和大拇指钳起饭桌上的小勺,伸进去挑了一小勺土褐色粉末。之后食指一抖,勺柄垂下,粉末顺势散落在海瓜子上。不一会儿就与海瓜子上面的油水混合在一起,几乎无法辨识。

童哲嘴角阴阴地抬起,正准备再加一小勺,可是又转念一想,如果万一比赛时被迫中断,那岂不是要重新再比?而且,加多了药粉,菜的味道肯定会变,是不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一勺药粉的药效应该刚刚好,既能让他们分心打乱节奏,又不至于药效太过中断比赛。想到这里,童哲把勺子连同塑料瓶一起装好,塞进了背包侧边口袋。

“老板,这不是我点的。应该是他们的吧。”

童哲抬手招呼前台小哥过来,朝着邻桌使了个眼色。

“哦,好的。不好意思。”说完,小哥端起菜盘,表情无任何异样,送到了邻桌。

“这也不是我们……”

“哎,吃吧吃吧,就当多送了个菜。你说说,这是不是就叫运气,白吃个海鲜还有人给买单。运气来了真的挡也挡不住啊,哈哈哈。”

童哲僵僵地坐在那儿,上身一动不动,手里却动作娴熟地剥着皮皮虾,饭桌下的双腿却开心地抖了起来。这时,一只胖胖的橘猫懒洋洋地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趴在邻桌桌腿边。邻桌女生擦了擦手,摸着橘猫的脑袋,又挑了一小块海瓜子肉扔到橘猫嘴边。可是橘猫往前嗅了嗅,居然打了个喷嚏,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喵”地一声赶紧跳开了。

看到这一幕,童哲突然觉得有点心虚。狼吞虎咽般吃完饭,结账时连零钱都不要了,赶紧溜了出来。

下午的阳光甚为炽烈。走在大街上,头顶无数只海鸥在盘旋、鸣叫,川流如梭的游客挑选着纪念品,童哲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就算不是因为夏冉江,今天还真的不枉此行。更何况自己刚刚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童哲都能想象到夏冉江站在冠军颁奖台领奖的身影,就像自己当初站在台上一样。

可是,童哲又有些不安,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是一想到那一桌人的傲慢嘴脸和夏冉江前段时间苦练的身影,又后悔没多加两勺,治治这帮人的邪气。

找了个咖啡馆,童哲连上Wi-Fi,叫了杯芒果奶昔,翘着腿玩游戏。炽热的阳光在玻璃墙的遮挡下,洒落在地板上竟然有种冬日暖阳的感觉。童哲歪着脑袋,忽然又开始打起了哈欠,靠着沙发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童哲被一阵汽笛声惊醒,睁开眼,看到此刻橘红色的夕阳如融化了一般斜斜地摊在海天之间。童哲抬手看看手表,不由得坐了起来。比赛已经开始了。可是刚才睡得太死,下半身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像自己的了,一拐一跳地夺门而出。

找到比赛场地,童哲找了个由头进了报告厅后门。整个报告厅几乎座无虚席,童哲环视四周,半天才找到一个空座。刚准备坐下,发现空座上已经放着一沓宣传册,很显然,这里有人占座。不过童哲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把宣传册拂到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同学,这儿有人了。”

童哲缓缓地偏过头,看了一眼邻座的女生,没吱声。

“这儿有人了。”

“哪儿有人?当我瞎?”

童哲歪着脑袋,双手抱胸,坐直靠在椅背上,薄薄的嘴唇轻启,几乎是用腹语说话。“安静一点好么?看比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