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定在他那张镇定过头的脸上,甚至有点状况外的漠然。
宣年并非淡泊名利的超脱之人,不过是看得明白拎得清,所以对这种名利场游戏兴趣不大。他拍电影既是为了糊口,也是因为观众就在那儿,他的表达欲求就在那儿,所以他要去表达。
沉默一瞬后他终于开口,三两句话感谢了所有该被感谢的人,态度谦逊。
发言临近尾声,他静了静,引用某本书上的话,说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我很感谢彭文也导演以及许多人一路以来的爱护,使得我可以保存真的我。我并非一个实力很强的人,但确实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这话说得很动情,台下涌来如潮水般的掌声。
宣年知道,背后一定有双熟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的这番话也说给那双眼的主人听。
某种意义上,他能走到今天也多亏蒋唯勋,没有蒋唯勋就不会有这部电影。
颁奖典礼过后是晚宴,宣年忙于应付各种涌来祝贺的人,喝了一轮已经有点熏熏然。
没人料到众人散去后,蒋唯勋端着一杯酒来敬贺。
与宣年合作的制片人周行与蒋唯勋相熟,以为两人不怎么认识,便主动替他们互相介绍,更开玩笑说让蒋唯勋表现得好点,搞不好下一部戏宣年就找他合作了。
蒋唯勋笑着点头,说自己演技差配不上宣导的戏,然后话锋一转对宣年说:“我很喜欢宣导的戏,没想到今天会亲手颁奖给你,敬你一杯。”
“谢谢。”宣年也很配合地露出淡然笑意,跟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蒋唯勋始终盯牢了宣年一双眼,心里却是百转千回。入圈多年后这人的眼神依然平静柔软,一笑双眼便会眯成弯月,一如最初他喜欢的模样,他几乎要错觉中间这么多年是枉度了。
直至他瞄见宣年手腕上半旧的浪琴手表,瞬间清醒过来。
宣年也注意到他停在自己腕表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以袖口掩住。
临走时,蒋唯勋再说了一句:“宣导,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