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五爷9

“脸肿了一夜还没消,肯定是陈月娥干的。”

听了女的话,沈母一口气憋在胸口,恨恨捶了一下床铺。

“挨千刀的陈月娥,把一梦当牛当马,怎么有这种当妈的?!”

云悠将三十块钱揣进布袋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陈月娥的确是该挨千刀,迟早的事情。

“让医生看仔细点,吃点好的。”

沈母对着刚回来就往外走的女喊了一嗓子。

“哎!”

得了女的回话,沈母放了心,开始琢磨怎么能给对门的陈月娥一个教训,入秋之后就是冬,陈月娥最近把一梦逼得简直要活不下去,一个铜子也能叫骂半天。

一梦静静让医生给自己的脸敷了一层中药膏,望着镜子里脸上黑乎乎的一片,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啥?”

云悠看了一眼顶着黑脸的女人。

“就是肿了,还花钱来敷个大黑脸,怪浪费的。”

“你别管浪费不浪费。”

云悠掏出五块钱递给来收药费的医护,她选了最好的药膏,眼睛也不眨地回了一句。

一梦听出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嘴不笑了。

别管浪费不浪费,反正来路也不正。

“走吧,今天别去馆子了,你这样也接不了客人,咱们去吃些早点。”

两人出了医院,朝胡同口不远处的一家搭了简陋棚子的茶点店走去。

热腾腾的馄饨飘着葱花端上来,还有几笼汤包,两个煎蛋,就成了对于胡同里的人来说,相当奢侈的一餐。

“你也不知道存些钱!”

一梦大呼对方败家,馄饨的香气却激得嘴里淌起口水。

“进了肚子就不算浪费。”

云悠舀了一勺混沌汤,清鲜的葱花混着咸香的味道直冲味蕾,顺着喉咙吞下去,就能让人浑身舒泛。

一梦这才端起碗,刚喝一口汤,眼中一亮,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等到桌上的食物风卷云残消灭后,一梦打了个饱嗝,脸色红润了不少,擦了擦嘴,露出一个极度不好意思的笑。

她很久没吃过像样的早点了,在妓馆里还吃香的时候,她也吃过一次鲍鱼海参,现在,常常也是一个粗面馒头打发了。

陈月娥从来不让她回家吃饭,早上撵人出去,晚上回来也多是吃些剩饭,有时候刚好是饭点回去,还能闻见空气里没来得及散去的肉香。

她的弟妹都很壮实,没有外面孩子那泛着苦哈哈气的褴褛样子,光凭这一点,她也清楚许多事情。

陈月娥从不给她吃好的,仅此而已。

这份厌恶究竟来自什么样的缘由,她也在无数个夜里想了许多许多次,想到最后,心麻了,也就不想了。

只有弟妹,她有牵挂,她已经毁了,若是弟妹能过上更好的生活,那就这样吧。

两人刚走回两家的那条胡同里,迎面就碰见了端着一大盘肉馅卷饼的陈月娥。

云悠冷冷看着对方端着吃食,唯独没有一梦那一份。

然而陈月娥不仅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还跳起来指着一梦脸上的药膏喝骂起来。

“你哪来的钱去敷药?打你个巴掌还要去看医,你有这么金贵?老娘就知道你偷偷藏了钱!快把钱交出来!天杀你个败家的小贱货!供你吃供你穿,你安得什么心?白眼狼子当心遭报应!”

一梦脸色又青白起来,还没说啥,就看见云悠的家门轰一声被人拉开了,沈母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痰盂。

云悠拉着一梦就冲进自己家门后,沈母抄起痰盂,就把里面的尿水泼了陈月娥一身,连带着手里的卷饼,一起遭了殃。

肉馅卷饼的香气和尿骚味混在一起,泛起恶心的怪味。

“啊!!!!你个老婆娘疯了啊!?”

“原来是你啊,满嘴喷粪,我还当是到茅厕了呢!”

说罢,沈母啪一身关上了门,不管陈月娥怎么叫骂,只管领了女和一梦回了屋里。

望着吃饱喝足,昏沉沉睡过去的一梦,沈母吃着汤包,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