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入发,朱色流转,和那名贵的云锦披帛互相辉映,如仙如神。
太后满意微笑起来,众人皆露出被惊艳的恍惚神色,唯有谢灵韵小脸铁青,万没想到,秦枢竟然真的去寻了一支绝世簪子赠与纪国郡主,那簪子,那样美丽,那样珍贵,竟然赠给了这狐狸精?!
谢隼却比女儿想得更远,此时他亦面色不虞,这簪子,说什么偶然得来,听过便罢,光是这鸡血石,又不是路边的河岩,走几步就能捡到?还有那沉阴木匣,便是把谢家翻过来,也寻不见一只沉阴木的制品。
这不光光是财力,还是一种实力的体现。秦枢不过是一介翰林学士,短短半年,竟是已然摸不清对方的底。
皇帝瞧着太后舒心的笑脸,眯着眼赞赏地望了一眼秦枢。
云悠半晌才平复了心绪,这支牡丹簪,已经可以算是国宝级的稀罕物件,美丽之余,也让她生出一种淡淡的危机感。
朱光笼罩,好像给人打上了什么烙印。
几人看着云悠头上那支山神牡丹簪,各怀心思,秦枢将人们的神情收在眼底,薄唇扬起弧度,笑意看似温和,凤目中却透着丝丝寒光。
礼成后,云悠坐入女席上位,先前遥遥望着还好,如今同众女坐到一处,生生将衣饰均是上乘的小姐们艳压了下去。
谢灵韵的脸色自打那支牡丹簪子一出,便没缓下来过,谢家女的身份,让她离上位极近,众人不自觉将这谢家女和纪国郡主相比较,两相一瞧,各自窃窃私语间。
“郡主生的也太好了,那等簪子我从未见过。”
“可不是,我常去多宝阁,莫说是整块的鸡血石,便是小块的玉链子也没见过!”
闲言片语伴着春风飘进耳朵,谢灵韵面色已经堪称黑如锅底了。
云悠将对方的神色看在眼里,下颌微抬,带出几分倨傲,她知道谢灵韵心中嫉妒,若是按照剧情,得了首辅和皇子宠爱的谢灵韵,什么宝贝没得到过,眼下这种吃瘪的神态,实在令人愉悦。
话说,这算不算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脸?管他的,这支簪子她喜欢得紧,既然送上门来,那就是她的了。
秦枢在男席间静静瞧着那神色傲然的高贵郡主,春光斜斜打在面上,未能穿透那双曜黑的眸子,只在眼睑下,洒下一扇长睫阴影。
华服珠宝,金枝玉叶,该如何采摘?
宴席持续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有些料峭的晚风吹了过来,方才作罢。众人呼仆唤妇,相携离去。
霞光下,灰色锦袍变得有些暗沉,但银灰山海绣却泛出些华光来,秦枢朝八重樱下的雅筑走去,伸手去推半掩着的朱红拱门,还未碰到,有人快他一步,从里边拉开了门。
来人是个俊儒的男人,和秦枢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愣,男人温和一笑作了个揖,跨步离去。
大开的拱门后,银绣红披帛泛着点点磷光,纪国郡主倚在石桌便,春和正为她轻轻揉着香肩。秦枢沉了脸,跨步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云悠张开懒懒微眯的狐狸眼,就见未来的秦首辅站到了她面前,神色莫测,有些阴郁。
“什么事?”
因着牡丹簪,云悠心情正佳。
“郡主如今已经及笄,还是别见外男为好。”
方才那俊儒男人,明显让秦枢产生了不悦的情绪,惹来春和莫名其妙的一眼,心想这翰林学士自己是个登徒子,对别人却迂腐得紧,还管起郡主见谁来了。
云悠却没生气,露出一抹浅笑。
“那你还不快滚出去?”
言外之意,你也是个外男,谢谢。
秦枢望着对方的笑脸愣了愣,心中不虞消解,往前跨了一步,离那银红少女又近了许多,衣袍已是蹭上了那朱红披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