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萧在第二天清晨第一缕光中醒了过来,守了一夜的齐晔重重舒了一口气,以为对方可能只是突发性的昏厥,叮嘱对方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去处理事务了。
捂着现下已经毫无异样的心口,季清萧缓缓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却自称是他的弟弟。心中存疑,但禁不住对家族亲人的向往,季清萧出了门。
对方的确是自己的亲弟弟,季清越。
起初他还觉得许些开心,无论家族如何对待自己,能见到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令他倍感亲切。
但对方似乎不这么认为。
“族里发现了一份老爷子临去世写得遗嘱。”
唯一能在族里被称为老爷子的,就是那名给季清萧护身符的爷爷。季清萧收了微笑,静静地等着对方说出下文。
“在这份遗嘱上签个字,你就能走了。”
季清越冷漠地掏出一份文件,推到自己的亲哥哥面前,自小接受精英教育令他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眼前的这位哥哥,虽然气质和长相无可挑剔,但不过是个普通学院里出来的戏子罢了,季清越这样优越地想着。
季清萧安静地查看了眼前的文件,这是一份放弃遗嘱的证明,只要他签个字,季老爷子的遗嘱就与他毫无干系了。
“我为什么要签这份文件?”
紧抿了唇,神色淡漠下来的季清萧,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失望,既对眼前的弟弟,也对季家的父母。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父母放弃至此。
仅仅因为他天生能见鬼么?给他这副体质的父母又是否该承担什么责任?
“哈?这还用问么?你看看你自己好不好?就是个演戏的下九流!”
季清越破功了,矜贵小公子的模样不见半分,似乎对季清萧没有自知之明十分诧异。
季清萧并没因为这句话生气,又静静看了一会文件,就站起了身。
“我不会签字。”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季清越起身去拦人,但对方步伐极快,几步就跨出了酒店的包间。
被对方不知好歹的态度激怒的季清越掏出了手机,他本来就不准备让季清萧有敬酒可吃,约对方出来,不过是想确认对方的态度,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季清萧识好歹,最多让他吃点苦头,但现在对方不签字,最能斩草除根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消失。
反正也是个对家族没用的人,还会凭借那份老爷子的遗嘱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季家局势复杂,几房能人辈出,争权呈现差距极小的胶着状态,季父即便把季清萧送出了家门,也没能坐上那一代的家主位置,而他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坐在了第一继承人的位置上,未来几年是关键时期,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不安因素存在。
接着就是突发性的心口一闷,季清萧在街上失去了意识。
要说和季清越没关系,季清萧没天真到那个地步,只是他并不知道对方用了怎样的手段。
心中交杂着失望与愤懑的情绪,季清萧十分想抱抱亲亲自家的猫儿,猫儿就是他的精神寄托,只有猫儿什么也不计较,什么也不在意守着自己。
然而他再也没能见到猫儿。
季清萧是在警方发现的中年男人尸体身边看到的猫儿。
一方一看就极贵的手帕盖在猫儿身上,猫儿已经咽气多日了,警察说,它是被一枪打死的。
季清萧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塌了下来。
世界一瞬间变成了灰色,比上一次更加晦暗,他浑身发冷,好像有人把他所有的情感都抽走了,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清萧。”